痛失肱股,被岑彭圍在黎丘的秦豐完全失去了信心和鬥誌,整日以淚洗麵,以酒養胃。一日,看見給自己熬粥的女兒,他突然想起他還有一個女婿,一個不亞於蔡宏的猛將,駐守東陽的延岑。如夢方醒的秦豐立即派人前去打探延岑消息。消息很快傳了回來,但這個消息讓秦豐徹底崩潰,在朱祐和祭遵的猛攻之下,鄧縣失守,東陽守將張成和延岑在救援途中中伏,張成被殺,延岑不知去向。最後一線希望破滅的秦豐在黎丘城裏安心的頹廢下去,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盡情享受他最後的諸侯時光。
黎丘以西的夷陵還有一個叫田戎的軍閥。此人自更始元年便在夷陵起兵,自號“掃地大將軍”,擁兵數萬,算是一個老資格的造反派。這個秦豐的老鄰居,一直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犯人的老好人角色。他的厚道讓秦豐很開心地在荊州地區慢慢坐大,同時他也厚道的看著秦豐被岑彭揍得鼻青臉腫而巍然不動,在田戎的人生字典裏就沒有“唇亡齒寒”這個成語。
直到秦豐被岑彭徹底打趴,龜縮在黎丘城裏苟延殘喘,田戎終於坐不住了。他本來隻是想守著夷陵這一畝三分地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但看岑彭這架勢,估計下一步目標就該是他了。田戎決定先發製人,在岑彭對他下手之前,先采取行動,采取什麼行動呢?投降!
這時候他的小舅子辛臣站了出來,堅決反對不戰而降。辛臣說:“如今天下大亂,各地都有豪強割據,而劉秀的實力並不算最強大的,雖然他占據了洛陽,但洛陽周邊大多數地方都還不是他的勢力範圍,況且岑彭現在還抽不出兵力向你進攻,還不如按兵不動,靜觀事態的變化。”
田戎投降的態度同樣非常堅決,他反問辛臣:“你認為我們的實力有秦豐強大?我的部將比蔡宏、延岑厲害?秦豐如此生猛尚被打得滿地找牙?我拿什麼去和岑彭拚呢?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早早投降,還能做個開國功臣,我即日便率大軍投降,主意已定,你不必再說了。”
建武四年春,田戎安排辛臣留守夷陵,自己率領大軍一路浩浩蕩蕩沿長江而下又溯沔水而上趕往黎丘,向圍城的岑彭投降。
守城的辛臣一肚子怨氣,本以為妹妹找了個英雄,自己這個當舅子的也可以沾點光,誰知道這田戎卻是個膽小如鼠,目光短淺的窩囊廢。辛臣越想越氣,怨氣越積越多變成了陰氣,陰氣越堆來越盛,變為了陰謀。辛臣恨恨地想到:投降誰不會?你想要早投降當開國功臣,那我就比你更先投降,看誰功勞更大!
於是辛臣玩了個陰的,擺自己的妹夫一道。他收集了田戎大量的珍寶,順小道趕在田戎之前投降了岑彭。投降了岑彭還隻是辛臣陰謀的第一步,為了充分體現自己更大的價值,他誠懇的對岑彭說:“田戎已經親率數萬大軍前來救援黎丘,末將願修書一封,勸我這個不長眼的妹夫來降。”有落地桃子摘的岑彭當然求之不得,當即肯定了辛臣的功勞,順帶許下幾張空頭支票。受到鼓勵的辛臣意氣風發的寫下勸降信一封,命人帶給還在蒙在鼓裏,興衝衝的率軍前來投奔的田戎。
看完勸降信的田戎瞬間石化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回過神的田戎很生氣,非常生氣,他可以肯定岑彭是打探到他大軍離開夷陵的消息,率軍抄近路將他的老窩端了,然後威脅被俘的辛臣寫下這封勸降書。善良的田戎壓根也沒有想到他被自己的小舅子給賣了。氣歸氣,眼下這局麵還不得不應付。田戎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既然岑彭率軍端了他的老窩,那圍困黎丘的軍隊必然不多,他決定繼續趕往黎丘,不過不是投降岑彭,而是解黎丘之圍,投靠秦豐。
醉眼惺忪的秦豐斜倚在榻上,有一口沒一口喝著酒,他的頭腦一片空白,眼裏隻有樽中輕晃的美酒。一位部將匆匆趕進堂內,看著秦豐這醉生夢死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主公,田戎書信在此。”
“什麼?”尚沉溺於酒精麻醉之中的秦豐完全沒有聽見部下的話。
“主公,田戎書信在此!”部將提高了聲音。
“田戎是誰?”秦豐迷惑的盯著部下,完全不知道他說些什麼。
部將再度搖了搖頭,沒有再回答,默默的將田戎的書信遞給秦豐。迷迷糊糊地展開竹簡,秦豐的眼越看越亮。“天佑我也!”猛然一聲大喝,將堂下呆若木雞的部將嚇了一跳。“傳令下去,集結全城精銳,明日午時對岑彭軍發動攻擊!”拔劍在手的秦豐眼中完全沒有一絲的醉意,隻有無盡的快意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