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父突然表現的慈愛關照卻讓她局促,麵對易明曦愛搭不理的目光,她哪兒敢指望與他共進晚餐,隻覺得逃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已是大幸,便慌忙擺手,“沒事兒的,我吃過就可以,況且我也不餓。”
易父仍要拒絕,焦揚隻能找了一個話題引開他的注意力,“易伯伯,我休息的房間在哪兒?昨晚加班加到三點,現在有些睡眠不足。”
易父看她也是一副疲累不堪的樣子,示意那個傭人將她帶至樓上房間,“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洗手間和浴室在裏麵都有,若是累的話,就先去吧。”
焦揚幾乎是逃也似的隨著傭人到了二樓,拐角的瞬間,易明曦正自一樓洗手間經過。她道了聲謝便關上房間的門,身子緊靠華貴的紅木門上做了幾次深呼吸。
原來這就是近鄉情怯吧,心中的那個人已在麵前,可她卻在瞬間失去了麵對的勇氣。
微微平靜下來心思,她環顧一下房間。這是個很大的臥室,南麵幾乎沒有牆壁,反而是大的出奇的窗戶,透過看去,就像是一間玻璃房子。焦揚趴在窗邊邊看邊想,這大概又是易明曦的愛好,想他在毓泰的辦公室,便是這樣的玻璃構造,簡直就是個透明體。
這個宅院位於地勢較高的位置,因此自這裏看,即使隻是二樓,C城的風光竟也能看個分明。她在C城呆了很久,原本以為自己早已不在乎這兒的風景。可是現在從這裏看去,竟有幾分與海涯不同的柔媚絢爛。四周種的不知是什麼樹木,大大的葉子在風的吹拂下忽閃忽閃,上麵吊墜著幾盞裝飾用的小燈,輕柔的搖曳擺動。伴隨著遠處鬧市的喧鬧,更有幾分奢侈的沉靜與和寧。
她從不知道,易明曦的家,會有這般華美。
可是她這次的任務不是看風景,焦揚想到這裏,剛才稍稍昂揚的興致又急劇跌落,她賭氣似的拉上床簾,嘩的一聲便將外麵的繁華與自己隔絕,又去看了看門已經內鎖,這才掏出睡衣走向浴室。
走到浴室才發現,那個流理台上已經擺好了一套睡衣和洗漱用具,各種必備東西,一應俱全。
焦揚展開那個棉質白色睡衣,很傳統的樣式,很考究的做工。她比著自己的身材在鏡前量了量,苦笑一下終是放開。
盡管她剛才向易父說的話有推脫客套的成分,可是有一句話是真,那就是她真的是昨晚上三點才睡的,再加之今天旅途勞頓,洗完澡之後,她隻覺得身體有被拆散之後再重組一遍的感覺。焦揚沐浴之後擺弄了一下睡衣,思索再三之後還是決定套上自己在家帶的那件,雖然看起來幼稚,但總是自己的東西,穿起來也有底氣一些。
在鏡前仔仔細細看了看自己,雖然臉色有點發黃,但該沒露的一點沒露,總是規規矩矩。焦揚起身踏出房間,原本想歪倒在床上一趟不起,門被拉開的那瞬間卻已經徹底呆住,易明曦正坐在那張床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隻覺得不可思議,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剛才明明記得鎖了的,怎麼他還會進來?話還沒有問出口,而易明曦卻像是看透她心事一樣漫不經心的解答了她的疑問,“這是我家,我自然有鑰匙。”
焦揚聽了之後隻想苦笑,她一時勞累之下竟犯了如此大意的錯誤,對,這是易家,易明曦到了哪裏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正常。
看到她似是沒有怔愣一樣呆在浴室門口,他微顯不耐的挑了挑眉毛,自身後拉出一個白色圓桌,而上麵放著的是依然騰著熱氣的蛋糕和粥碗,“我爸爸讓我給你帶些東西來吃。”
她點頭,視線自那飄著奶香的糕點上遊移至他的身上,微笑,“謝謝。”
總是大戶人家的待客之道,也沒什麼好客氣的。焦揚想了想,看易明曦卻無離開意向,遂大方的走向他身邊拿起粥碗,但隻是剛剛端起,濃鬱的海鮮氣息竟讓她胃裏再次泛起酸氣,她隻能捂著嘴,快速跑向馬筒邊嘔吐起來。
在飛機上隻進了很少便餐,估計早就轉化為能量供給給了剛才沐浴,所以這次嘔吐,她隻是惡心的難以忍受,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待到好受些直起身子的時候,眼前已經一片朦朧,她模模糊糊的在鏡中看著他墨黑的眸子望著她的方向,那一瞬間,心疼,憐惜,愛戀,酸楚,擔憂……種種複雜感情,在那雙攝人的眸子中交錯流過。
瞬時她竟再次進入怔愣狀態,仿佛世界在眼前化為無形。直到那聲熟悉的冷冽傳入耳朵才再次墮入人間,她才有些心慌的抬頭回應。她接過他遞過的水漱了漱口,一聲謝謝過後,發現他眸中仍是再正常不過的暗鬱厲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