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雲朵絲絲縷縷,與蔚藍的天界限分明,就和棉絮撕碎了到處亂撒一般,十分好看。偶有不知名的飛鳥鳴叫一聲,從頭頂飛過。腳邊是瘋狂長著的草,野草中也有些許草藥,算不得珍貴,當然了,即便珍貴,江諾薇也絕不可能認識。
坐著四腳柴木方凳,她暗自吐槽,明明就是在苦環境裏長大的,偏生這皮膚受不得一丁點的委屈,坐個凳子而已還硌得屁股疼。
這幾天,她過得很悠閑。自從關宣化身為狼,咬了她一口之後,她就再沒見過關宣。關宣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放過她,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她懶得去做深入探究。
亂破也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大概是怕她挾恩以報,都沒有和她告別。
劉一向依然愛穿白袍,這愛好,就和他那不可撼動的理想一樣的堅固。那一身白衣穿在他的身上,就是比起白雲來也不遑多讓。麵如冠玉,雖然身材還不算太頎長,但看那骨架,今後也必定會長得更高。
“諾薇,再過兩天,我們就可以下山了。”他笑著對她說道。
方凳太矮,更適合垂髫小兒坐著,好在她的身形嬌小,坐著這凳子更顯可愛,並沒有不和諧的地方。她抬起頭來仰視他,“下山?下山去被人追殺嗎?”
在麵對她的時候,他往往沒有平日自信。臉刷的就紅了,倒不是因為她這帶著嘲諷語氣的話,而是他覺得自己太沒有用了。
“諾薇留在山上吧……”他說著說著,就在她清亮的目光下泄了氣。
她的腳尖碾壓著前麵的草,扯了扯嘴角,“你答應給關宣賣命了?”
“沒有,我隻是……”劉一向連忙解釋。
“你怎麼這麼笨呢?江湖險惡不知道嗎?為了我這個不相幹的人,和關宣那種豺狼虎豹打交道?”她斜睨了他一眼,腳尖繼續折磨碾壓旁邊的野草。
劉一向表情認真的糾正道:“諾薇,你不是不相幹的人!”
藕荷色的繡花鞋頭部沾了綠色的草汁,顏色變得奇怪。江諾薇像是沒有聽見他那日月可鑒的真心話,自言自語道:“髒了,這下可難洗幹淨了。”
“我……我幫你洗吧?”劉一向小聲的建議道。
江諾薇將視線從鞋麵移開,似笑非笑的對著他說道:“你有洗刷自己冤屈的方法嗎?”
再次被利劍戳中心口的劉一向,呐呐道:“暫時沒有。”
“你是被有心人陷害,等你找到方法,第二輪的陷害估計又啟動了。”江諾薇可記得劉一向是被自己的劇情輪番碾壓的,看見一點希望又被眾人踩碾。
“是我思慮不周,我會盡快想出辦法的。”劉一向望著她清麗的麵容,以及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嚴肅。隻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父親教授自己武功的那個時候……
要是江諾薇知道他心中所想,隻會默默的說一句:我是你後媽。
“你會聽我的嗎?要是你現在答應,我幫你洗脫冤屈。”江諾薇平靜的建議道,被碾碎的草汁的香氣在鼻端環繞,清香怡人。
她眼裏承載的東西太過沉重,劉一向反倒遲疑了,“我……”
“不會讓你殺人放火,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大可放心。”關係到你的利益,你不會太快答應嗎?江諾薇眸光暗了暗,有些失望。
他低頭看著她的鞋麵,“會傷害……連累你嗎?”
“不會。”江諾薇隨意將目光投向某處,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現場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