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果陷入長久的沉默,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朱拓緩緩道:“覺得很殘忍嗎?”
陸小果無聲點頭。
朱拓道:“魏無涯表麵是內衛統領,實則掌握著大內禁軍。如果此番失敗的是我們,不光你我,便是林相、皇帝,也無一能夠幸免。權利的爭鬥便是你死我活,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
陸小果忍不住道:“可他的家人是無辜的。”
朱拓淡淡道:“當年被魏無涯構陷謀害的太子一家就不無辜嗎?”
陸小果沒話說了。
朱拓繼續道:“以暴製暴確非仁道,但若為朝廷大局、天下蒼生考慮,便是仁。這就是帝王之道。”
陸小果露出欽佩的神色,撓撓頭道:“王爺,這些帝王之道都是公孫教主傳授給您的嗎?”
朱拓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陸小果突然醒悟,帝王之道,除了帝王,或是那些想要當皇帝人,有誰會去學?
難道朱拓還想做皇帝?
陸小果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偷眼看向朱拓。
朱拓正注視窗外,“快到王府了,你在京城尚無住處,不妨先住我這裏。”
陸小果心不在焉道:“怎好叨擾王爺?”
朱拓目光轉向他,“兄弟之間還需客套?”
陸小果正被朱拓可能要謀反的驚駭想法弄得心煩意亂,也就沒再堅持。
等用過晚膳,朱拓屏退左右,又關好房門,房間裏隻剩他們二人,陸小果終於覺得有些不對。
“王爺……”
他話未說完,朱拓已經牽起他的手。
陸小果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聲音都變得僵硬走調。
“王爺~……”
朱拓朝他曖昧一笑,竟拉著他走進內室。
陸小果全身的血液都瞬間湧到頭頂,“王爺,您……您想做什麼?”
看著朱拓一步步走向床邊,陸小果急得大呼,“王爺!這樣不可……,我還……還沒有想好……”
陸小果的聲音突然頓住,然後眼睜睜看著朱拓一拍床板,床板陡然翻開,朱拓一躍而下。
陸小果足足愣了三個呼吸,才想起跟著躍下。
床板下麵竟然是間暗室,這還不是最讓陸小果吃驚的。
讓他嚇一跳的是,暗室裏竟然烏壓壓站滿了人。
有小蠟燭、黑鴿子、左護法,還有幾個陌生臉孔。
朱拓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對他說道:“這幾位都是教內的護法和長老。”他指著眾人一一介紹道:“左護法魏安,護教長老耿天明、劉光亮,執法長老耿天彪、郭虎、公孫木槿,庶務長老徐茂山、楚環。”
陸小果這才知道小蠟燭、黑鴿子、左護法的大號分別是楚環、公孫木槿和魏安。
朱拓道:“拜見一下你們的新教主。”
魔教諸人連同小蠟燭等在內呼啦啦全部跪倒,齊聲道:“參見教主。”
與血影門這種在陰影黑暗中生存的門派不同,這些魔教骨幹在江湖上都是響當當的存在,無論哪一個光是叫出名號都能威震四方。人的名樹的影,這些平日裏讓人聞之變色的江湖豪傑在自己麵前推金山倒玉柱,陸小果心裏相當明白,令他們臣服的並非是自己。
但無論如何,這一跪,卻讓陸小果第一次深切認識到,從此以後,自己與魔教便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體。自己與朱拓也有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緊密聯係。
朱拓道:“小陸是聖上親封的教主,雖說會有盛大的就任儀式,但那都是給外人看的,今天在這屋子裏的都是自家兄弟,有些話需要關上門說清楚。第一,魔教的前任教主乃是魏無涯,這一點想必你們都已經知曉了。”
眾人皆點頭。陸小果則吃了一驚,不過他看看朱拓,沒有發言。
朱拓繼續道:“小陸繼任教主後,魔教便正式歸順朝廷。全教上下謹遵陸教主號令,若有違者,教規處置。三位執法長老可都聽清了?”
耿天彪、郭虎、黑鴿子一同應道:“聽清了。”
朱拓點點頭,道:“木槿、小環、魏安你們三人留下,其他人可以退了。”
幾人立刻躬身退下,沒有半分遲疑,可見魔教教規嚴明,令行禁止絲毫不弱於血影門。
陸小果知道剩下的這三人應該就是魔教核心中的核心了。
朱拓對陸小果道:“木槿乃先教主遺孤,在教中地位特殊,她雖非庶務長老,但教中大半賬務實則都由她經手。”
陸小果立刻對黑鴿子肅然起敬。
朱拓又道:“魏安、楚環都係原東宮舊部之後,楚環的父母和魏安的兄長叔伯都在當年的懷寧太子謀反案中被斬殺。”
陸小果怎麼也想象不出什麼樣的家庭能生出左護法這樣奇葩的後代來,不過為表示對忠臣之後的尊重,陸小果還是朝左護法恭敬的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