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有人能夠記得我。」
「哦……」
她有如融入劇情般跟著附和。
「不過,就算是外套,深藍色還是不夠搶眼。穿穿看更顯眼的顏色吧。」
少女眼神冷淡地將左手抱著的提袋遞給少年。
「這是?」
「給你。是父母從前替我買的,不過對我來說似乎太大了。因為是男女通用的,所以我想你大概能穿。」
伸手拿出提袋裏的東西,是一件混合了深綠色和奶油黃的外套。尺寸的話,自己穿起來袖子都還嫌長了些,可見對她來說的確是太大了。
話說回來,還真是憑空掉下來的禮物啊。凱因茲在心裏忍住笑,不過隨後便在心中拚命搖頭。
……不對,我真是個傻瓜。
因為太過失態而無言。對自己來說,事到如今已經不重要的一件事,雖然隻有那點程度的意識,不過──今天不就是我的生日嗎?
就連自己也忘了的事,伊芙瑪麗卻記得嗎?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不過,對方那種裝傻、毫無破綻的口氣並未產生動搖。
「是嗎?雖然是巧合,不過也算正好不是嗎?」
表情還是跟平常一樣,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在這種時候稍稍臉紅,才像是這種年紀的女孩子會有的表現吧?
「我可以穿穿看嗎?」
「請。已經送給你了,所以隨你高興。」
我穿起來果然還是太大了點。正想對自己埋在袖子裏的拳頭苦笑的時候──凱因茲的呼吸停止了。他注意到外套的袖口,自己指尖露出的部分。掛在袖子上的價格標簽忘了拿下來,依然懸掛在上麵。
價格標簽上蓋著售出章。售出章的日期是……昨天。
「怎麼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
該說什麼才好呢?是要裝作沒發現,還是當作生日禮物收下,才符合禮儀?
「沒事……伊芙瑪麗,謝謝你,這件外套好暖和。」
在苦惱之後,少年選擇了前者。要當作生日禮物收下,就等到她是因為那個目的而送我的時候好了。
隨後,少年發現自己這麼做是對的。
「不用客氣。反正是父母買給我,而我也沒辦法穿罷了。」
即便如此,她的聲音還是比平常稍微害羞些。
這樣就好了。既然她表現得跟平常一樣,那我也這麼表現吧。因為,那一定就是……我和她之間有默契。
距離那個時候……究竟過了多少年呢?
其實隻要屈指一數,馬上就能得知那個數字──還沒有經過很久。可是,在自己主目中,經過的時間已經等同永恒。
凱因茲穿著枯草色的外套,站在來賓的屋頂。在自己的身邊,早已成為指定席的位置上,卻不見他等待的人影。
「你……在哪裏呢?」
歎息中混雜著自己的聲音。獨白被風卷走,溶入其中。
中學畢業,在選擇高中時,兩人選擇了不同的學校。總有一天,其中之一的名字將會傳遍全世界。屆時,被超越的那個人就去見對方。他們是這麼約定的。
進入高中之後經過一年……兩年,這段期間,凱因茲以驚人的速度修習名詠式。高中在學期間,就已習得三色。畢業後,也有為數眾多的研究所前來招攬。他被讚譽為「史無前例的天才」,他的名字對於學習這門知識的人而言,甚至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另一方麵,使用夜色名詠的少女之名,卻遲遲未出現在世界上。
之後,在他成為虹色名詠士的那一天。
許多的朋友、恩師來到他身邊──但是其中並沒有她的身影。
她怎麼了?不,更重要的是,連她是否安然無恙都不知道。
「反正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死了。」
她吐露的真心話──腦海裏重新浮現當時見到的悲傷側臉。
「連真正想見的人都見不到,想詠喚的人也詠喚不出來。像我們這樣的名詠士,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句話由他口中說出,遠比世上的任何人說出口都還來得不相稱。如果知道虹色名詠士說出這種話,世人會露出怎樣的神情呢?
「……呐,伊芙瑪麗,我還沒有得到你的認可嗎?」
得不到回答。和當時相比,變得小了些的外套在風中翻飛,依然仰著頭的虹色名詠士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