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維特出生在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裏,他曾有一個獵人父親,和一個賣花女母親。他們在德維特十歲的時候,因為戰亂而永遠地與他分離。年幼的德維特被路過的聖職者帶回了神殿,那之後,神殿就是他唯一的歸宿。
他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時間,成為了神殿十二位高階聖騎士之一,一時間德維特風頭無二,他被人稱作“神殿的金色榮耀”,名聲響徹整片大陸。
曾經如此蒙受神眷的德維特,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有一天會遭受這樣的巨變。雖然在祭祀亞沙告訴他占卜結果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想過各種無比糟糕的情形,但也沒有一樣,是這樣……令他的整個人生觀都發生了毀滅性的打擊。
眼看著德維特的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特拉斐爾開口說道:“我將這些告訴你,並非是想要打擊你,或是來以此要挾你,畢竟我也將我的底牌告訴了你。”
德維特從思考中回過神來,轉頭緊緊地盯著他。見吸引了前聖騎士的注意力,特拉斐爾便繼續說道:“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我們如今正處於同一立場,你大可不必對我們抱有如此深的敵意。”
“同一立場?”德維特瞪著眼睛反問道,“你是想說,我現在也變得像你們那樣邪惡了嗎?不!特拉斐爾·斯特林,我就算身份發生了改變,我也不會和你們這種家夥為伍!”
墨菲看上去有些不快,但特拉斐爾並沒有被他激怒:“如果你的立場真的這樣堅定……”他說著,用法杖遙遙指向在德維特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的亞摩斯。德維特立馬上前一步,將男孩擋得嚴嚴實實。
笑容浮現在法師的臉上,他說:“那你為何會在發現他的身份之後,便從神殿不告而別呢?別忘他,他也是生而邪惡的惡魔啊。”
“不是這樣的……”前聖騎士的表情變得非常掙紮,他想要反駁法師,卻發現自己根本想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話。
見話題突然轉移到自己身上,亞摩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卻能感受到德維特的糾結,他小心地扯了扯德維特的鬥篷,喊了一聲:“德德?”
這一聲呼喊,終於讓德維特從自我折磨中釋放出來。他轉過身將養子摟在懷裏,低聲安慰道:“沒事的,我在這裏……”同時,他的心思也終於明朗起來——特拉斐爾說得並沒有錯,他在知道亞摩斯的身份之後首先想到的並非將其消滅,反而偷偷地帶著他離開了神殿。這本來就是一種背叛,而背叛了神殿,對他這種教徒來說,就意味著墮落。他這樣的墮落者,與惡魔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了。
想通了這些,德維特的心情也重新沉靜了下來,他回過頭看向法師:“你現在可以說了嗎,你一直在尋找亞摩斯,究竟是為了什麼?”
“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特拉斐爾說,他的表情再次變得嚴肅起來。他在桌邊的矮凳上坐下,便將自己召喚了惡魔,並於其簽訂契約,於是一直在幫助墨菲尋找弟弟的事情說了出來。
特拉斐爾毫無保留的坦白令墨菲相當詫異,在來這裏的途中他曾與特拉斐爾協商過該如何向德維特說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那時他曾主動建議特拉斐爾說,墨菲來到這裏是因為一場失敗的實驗。這樣一來雖然墨菲聽起來就像是個對可憐人類法師威逼利誘的邪惡惡魔,但特拉斐爾卻能洗白不少。那時特拉斐爾沒有接話,直到剛剛墨菲都一直以為法師是默認了這個建議,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特拉斐爾原本就打定了主意沒有讓他背這個黑鍋。
能夠讓愛惜自己的名聲勝過生命的特拉斐爾做出這樣的犧牲,除了愛情之外,還能有什麼理由呢——墨菲堅定不移地認定了這個念頭,他看著法師的目光都熾熱了幾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直接把特拉斐爾直接拉到床上去——雖然他對於場合之類的外界因素一點都不在意,但特拉斐爾肯定會生氣的,法師為了他做出這樣的犧牲,那麼他也可以為了法師做出讓步。
特拉斐爾被墨菲露骨的目光盯得頭發都要燒起來了,可麵對神情變得越來越嚴峻的德維特,他還是硬著頭皮假裝鎮定地將事情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亞摩斯就是這家夥的弟弟?”德維特一邊說著,一邊用他那猶如實質的鋒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墨菲。不得不說,血緣的力量的確非常神奇,雖然亞摩斯與墨菲的氣質截然不同,但在他們的身上仍然能尋找到不少相似之處。但這依然不足以令前聖騎士完全信服。
雖然德維特沒有明說,可特拉斐爾也能明白他的疑慮。法師哂然笑道:“這很簡單,依然能夠用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法術證明。”
特拉斐爾像昨天一樣取出兩隻小瓶,放在桌子上,分別從墨菲與亞摩斯的手指上取出了一點血——這次特拉斐爾原本也想用和昨天一樣的方式取血,但德維特明顯慎重得多,他阻止了法師,從懷中掏出一把銀質的匕首,親自割破了亞摩斯和墨菲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