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弗裏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低頭看著特拉斐爾問道:“抱歉,我可能不能把你送回家了,但這裏已經是貧民區的邊界了,你能自己回去嗎?”
特拉斐爾不想給傑弗裏惹什麼麻煩,便用力點點頭。
傑弗裏‘摸’了‘摸’他的頭發,將他抱下馬,然後就和那名後來的騎士一起策馬遠去了。
特拉斐爾站在原地看著傑弗裏離開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見人,才覺得身上又疼了起來。他勉強撐著不讓自己摔倒,慢慢蹭到牆邊扶著牆坐下。現在他並沒有足夠支撐他回家的體力,他想在這裏先休息一會。
但是他很快就後悔了,因為他聽見了那些總是欺負他的貧民區的孩子們的笑聲,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之一。
那些聲音的主人也很快就發現了他,他們用驚喜的聲音嚷嚷著:“看看啊!這不是小拉爾嗎?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呢?跟我們一起玩玩嘛!”
所謂的“玩”,就是對特拉斐爾單方麵的欺淩。
特拉斐爾扶著牆想要站起來,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這些人讓他本來就站不穩的雙‘腿’更加發軟。他哭了起來,小聲地求饒:“不,求你們……”
他的反應讓那些孩子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繼續向哭泣著癱軟在地上的特拉斐爾‘逼’近,其中一人已經伸手扯住了他的頭發。這時,人群外響起了一個聲音:“你們放開他!”
這個聲音特拉斐爾相當熟悉,是他的哥哥,奧維。奧維比特拉斐爾大八歲,已經二十二歲,是個比起這群孩子要強壯一些的青年。
那些人扭頭看見是他,便嘟囔著:“什麼嘛,真無聊。”一起散去了。
特拉斐爾抬頭驚疑不定地看著奧維,像是看見什麼怪物,畢竟在此之前奧維從沒有做過任何關心他或是保護他的事情。
但奧維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走到特拉斐爾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看見他站都站不穩的模樣問了一句:“又被打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一把將特拉斐爾打橫抱起,就這麼抱著他一路走回了家,甚至在將特拉斐爾放回‘床’上之後給了他一塊硬麵包。
他大口嚼著幹硬的麵包,喝著奧維倒給他的帶著土腥味的涼水,然後偷偷躲在被窩裏哭了一晚上。
這是特拉斐爾的記憶中唯一一次感受到的親情。
直到幾天之後奧維被警衛隊拖出‘門’打死在貧民區的街頭,特拉斐爾才知道奧維當了小偷,那天他洗劫了一位富商的家,所以心情才那麼好。但他為了等他喜歡的那個姑娘,沒有盡快出城,更沒想到警衛隊在那位與城主有往來的富商施加的高壓之下會這麼快破案,便被堵在了家裏得到了這樣的下場。
對於兒子被活活打死這樣的事情,他們的母親掉了幾滴眼淚之後就回到了平時那副麻木的模樣,而他們的父親則依舊是賭錢喝酒,好像根本不知道這樣的事情。
隻有奧維喜歡的那個姑娘,不顧眾人的阻攔鋪在他的屍體身上大哭,然後被警衛隊員拖走,從此再沒有人看見她回過貧民區。
特拉斐爾的姐姐比他大五歲,是個美麗又早熟的姑娘。從她十五歲之後就很少回家,也很少回貧民區。
有人曾在中層區見過她穿著整潔又體麵的衣服陪不同的男人逛街,有人說她成了妓‘女’,有人說她做了別人的情‘婦’。但事實究竟如何,特拉斐爾一直沒能知道,一開始是因為他沒有問,後來則是再沒有機會問了。
在他十五歲的那一年,他逃出了他出生的這個家,這座城,從此再沒能與他的這些家人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