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房頂四角掛著明亮的魔法燈具,但水汽氤氳仍讓一切都顯得朦朧不真切。
特拉斐爾坐在浴缸裏,他的那根6英尺長的櫻桃木法杖就靠在浴缸邊緣。他以往很少將法杖帶進浴室,因為他總覺得‘潮’濕的空氣對木製品有害,但他現在心煩意‘亂’已經考慮不了這麼多了。
他歎息一聲,撩起一捧水從頭上澆下。他抹去臉上的水珠,抬起雙手神‘色’晦暗地看著自己的胳膊——從手肘處開始,黑‘色’的猶如荊棘的‘花’紋一直蔓延到肩膀上。他不用低頭也知道,他的身體上至鎖骨下至小‘腿’,全部被這些線條緊緊纏繞。
那些仿佛是被真正的荊棘條纏繞的刺痛感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他伸手輕輕撫‘摸’著‘胸’口上的‘花’紋,那裏的皮膚依舊平滑,觸感上沒有任何變化。他放下手,將自己的身體滑入水中,又歎息了一聲。
他閉上眼,回想起不久前所發生的事情。
當墨菲告知他姓名之後,便念起了咒語。那是不同於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咒語念法的古怪發音,但他來不及細想,奇異的熱度從墨菲接觸自己額頭的指尖擴散開來。
房間裏那些被之前的召喚法術震得淩‘亂’的物件再次震顫起來,隔絕空間‘波’動的法陣也開始有不穩隱隱有崩潰的跡象。特拉斐爾注意到了這些,但他無力阻止,因為他不能動,他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墨菲神‘色’凝重地發出一串顫音,特拉斐爾身子一震,惡魔念咒的聲音和物品震動的哐當聲統統從耳邊消失了,眼裏的一切也變得模糊不清直至黑暗,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跳。他能看見的隻有惡魔那雙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的眼睛,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額頭上熱得幾乎發燙的指尖。他的腦子裏一團漿糊,思維全被打上了死結,渾渾噩噩地連神智都要被吸進那雙眼睛之間的黑暗裏。
但很快他就有了別的感覺,他感覺到什麼東西順著他的雙‘腿’纏繞上來,他此時‘精’神陷入恍惚之中,無力判別那些將他身體全部纏繞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一陣緊縛感和刺痛感之後,所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聽見了惡魔低沉又飄渺的念咒聲和玻璃瓶子倒地碎裂的聲音,四周的景物在他眼裏又清晰了起來,‘插’在牆上的火把火焰劇烈的搖動著,魔法燈具也在牆上震個不停。
墨菲發出最後一個音節後收回了手,特拉斐爾又拿回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幾乎是瞬間,他後退一步開始大口喘息。邪惡的氣息充斥在研究室的每個角落,他腦子脹痛,幾‘欲’作嘔。
“契約完成了。”他聽見惡魔這麼說。
特拉斐爾撐著法杖直起腰身,他感覺墨菲的臉‘色’也比剛開始白了許多,雖然他神‘色’如常,但是特拉斐爾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
似乎是感受到了特拉斐爾的打量,墨菲故作輕鬆地抱起胳膊說:“我想接下來我們應該談談‘交’易的詳細內容。”
特拉斐爾環顧四周,桌椅和各種儀器被震得東倒西歪,書籍和卷軸散了一地。架子上擺著的瓶瓶罐罐大部分都被震掉了,地上滿是玻璃碎片和灑落的‘藥’劑。
“在這裏?”特拉斐爾問道。
墨菲嗤笑一聲:“顯而易見,這裏並不是一個合適談話的地點。”
特拉斐爾有些猶豫:“但是,如果走出這個法陣,你那強烈的邪惡‘波’動哪怕是十公裏外都能被感受到。”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煩惱的事情。”墨菲倨傲地說著,伸出右手按在他自己的‘胸’口,低頭念了一串咒語。不可思議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濃鬱又強烈的邪惡氣息一下子就消失了。
特拉斐爾感受了一下,墨菲本身的魔法‘波’動還存在,隻是變得純淨不帶任何屬‘性’,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隻是有著魔法天賦的普通人。
“天呐,居然有遮蔽魔法頻率的法術存在……”特拉斐爾驚疑不定地說。
“不過是個小把戲而已。”墨菲漫不經心地說,但特拉斐爾還是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神‘色’。
特拉斐爾很快回過神來,他首先施法抹去了畫在地上的兩重法陣,卻並未收拾被震得‘亂’七八糟的房間。
“我帶你去合適談話的地方,請跟我來。”他扭頭對墨菲這樣說了一聲,便向研究室‘門’口走去。
墨菲跟在他身後,隻見特拉斐爾揮動法杖對著房‘門’念了句咒語,原本空無一物的‘門’上馬上浮現出泛著淡淡白光的魔法陣,法陣一閃而逝,之後房‘門’上漾起一陣‘波’紋。‘波’紋很快也平息下來,特拉斐爾伸手握住‘門’把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