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冰轉過臉來看著他:“來不及的。太遠了,我回不去。”說完一揚馬鞭,調轉馬頭,奔向來時的方向。
魏子謙遲疑了一下,放調轉跟上。
這,會是最後的結果麼。
旌旗獵獵,馬蹄急踏如浪,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方向,是自石國返回。
沒有變化,沒有多一個人。
路程已經過了半,離大周的邊城越來越近,宇文恪勒住馬,回望,赫連衝的話在耳畔回響。
“殿下,抱歉,冰兒不肯回來。那個牛心左性的丫頭,我拿她也沒辦法。”
“不妨,我等。”
他在石國停留了半個月,直到隆安帝的旨意直接發到石國,召他回去。
放棄了嗎,舍不得,又奈何。
避而不見,這大概就是她的決定。
一絲苦笑揚起,宇文恪忽然開口:“停下,休息片刻。”
展昶微微有些愕然,但還是傳令下去。
宇文恪躍下馬,避開眾人,緩緩的走向黑鬆林旁的一帶溪流,冰已經融掉,脈脈溶溶向東而去。
宇文恪靜靜的立在溪水畔,默默的從靠近胸口的位置取出那個箭鏃。
紅色的線繩勾在手中,箭鏃在日色裏染了淡淡光暈,有些刺眼,他不得不眯了眯眸。
不知立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望著來時的方向空蕩蕩的官道,手中猛然一送。
水噗的一聲,化作一一暈開的漣漪。
“展昶,啟程。”
“是!”
回頭時,他的臉上,再無茫然,隻有素日人前的霸烈果決。
他還是那個,被父親盛讚英果類我的宇文恪。
大隊人馬,消失了很久,一個身影從黑鬆林出來,很急的奔向了水邊,幾乎整個人都探在水裏,在水底緊張的摸索著什麼。
可是,無果。
水底什麼都沒有,想是已經被衝走。
心仿佛被什麼深深的刺中,又像是被什麼一點一點的磨碎。赫連冰身體一軟,便坐倒在溪水之畔。
望著那一痕碧水,她一把扯下麵具丟在一邊,溪水倒影著她的麵容,其實那道疤痕已經很淡了,淡的幾乎看不出來。
淚水順著側頰一滴滴的落下,碎開,最後啜泣終於變成了壓抑的哭聲。
當那哭聲再不能壓抑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壓在了她的肩頭。赫連冰猛然抬起頭來,卻不肯回身,眼前一絲紅線穿著一枚箭鏃,在風中輕輕的晃著。
“是在找這個麼?”
聲音很是平靜,可是尾音時也能讓人聽得出竭力的克製。
赫連冰愣愣的看著那個箭鏃,一時間全無反應,直到身後的人低低的歎了口氣,幹脆坐在了她的身邊,然後將那個箭鏃掛回她的頸上,她才緩緩的抬起頭,望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朗麵容,一絲悸動未曾升起,便落下,她聽到他說——“這次,我來,就是要物歸原主。”
赫連冰沒做聲,隻是伸手輕輕的握著那個箭鏃,那上麵還有他留下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