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好吃,你就該記得努力,不然總有一天你不得不吃這些東西。”又遞給他一顆,“好好記住這個味兒,想想要不要讓你姐姐跟你這個未姐姐陪你一起吃這種東西。”
搖頭,“不要。”
我不禁苦笑,確實,我沒想到用這種法子來說服房文,這種最直白明了,最功利的教導,相對我的引誘法,似乎他的話更能激起一個人的鬥誌。
三人沿著霧氣繚繞的湖畔一路往南行,先王陵依山而建,東有千頃林木,西有連綿群山,謂曰“金嶺”,南設火祭,北有湖泊,中建陵墓,東西南北中,以五行方位來說,東對木,西對金,南對火,北對水,中對土,此陵可謂五行皆含。我們眼下正在陵墓以北的湖畔,離先王陵的靈祭處還有不小的距離,眼看天色漸亮,我心裏嘀咕著得趕快送房文回去,靳武那裏的場麵應該也裝得差不多了,祭祀大典,房文絕對不能缺席。
正想著跟大哥商量怎麼回去,卻見霧氣繚繞間,有一隊人馬正停在離湖畔不遠處的山道上,仔細看,為首的人很是眼熟,就是當年在鬼溪見過的靳武的那個屬下——被稱作老馮的,一見我們自灌木叢中轉出來,老馮便飛馬前來,我霎時明白了一件事——靳武根本就已經計算好了一切。
“秦大哥,雲姑娘,時辰不等人,我先接王上到祭廟,改時間再跟兩位喝酒敘談,告辭了!”帶著有些不情願的房文打馬離去。
馬蹄聲漸漸飄遠,隻剩湖麵上層層微蕩的細紋,以及我們兩個。
祭祀需要三天,這三天房文必須在眾朝臣的陪伴下,祭廟是不允許女人進去的,所以即便最親近的侍女,也不可能跟在房文身邊,他不得不獨自去麵對那三天間的種種繁文縟節,古禮法度,而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三天我是自由的。
“小七說你給了他不少地契?”突然提到了這些,我隻好點頭,那些地契原本都是雲家的,當時抄家時被充公,如今房文當了王上,自然又回到了我的手中,而我既然進了宮,這些東西自然用不上,我清楚他們倆的家底,如果說純粹的遊曆,對他們來說,金錢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雖然我至今也沒弄明白大哥這麼多年靠什麼為生,不過既然他沒餓死,自然是有錢路,隻是並不太寬裕而已,我當時是想,既然已經絕對留在宮裏,用度自然不會愁,那些錢不如給他們,也算有了好去處,萬一有什麼大事,也可以派上用場。
“還是留在自己身邊吧,女兒家要多給自己留些私房錢。”順著湖畔慢慢往西去。
“宮裏什麼都有,我也用不上,你們東奔西走的,興許能幫上點忙,還是放在你們那兒吧。”
“兩個大男人,不會餓死。”
“大哥是嫌那些錢來路不正嗎?”雲家的家底確實不怎麼幹淨,我隻是想激一激他而已,算是開個玩笑。
他看看我,突然一笑,“到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
太陽漸漸升起,驅走了繚繞的霧氣,山間清爽怡人,鳥語花香,一派桃紅柳綠,沿著湖畔往西走,正背對著陽光,青草地上,一高一低的人影並排而行,讓我記起了去年在韓地時的日子。
“再往西就出陵園了。”提醒他一句,畢竟我的身份是晉宮女侍,自由也是有限製的。
“拿了人家的解藥,自然要去道聲謝。”
“你是說風落初?他還沒走?”
“好不容易又碰上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走?”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在西邊等我們?”
“東南北都是禁宮的人,他自然在西邊。”
“大哥,他為什麼隻盯著你,萬二爺的功夫不是更好嗎?”挑戰更好的,不是武者的首選嗎?這個風落初似乎隻盯著大哥找事,按說找萬千秋才是上策,打敗了萬千秋,不就等同於打敗了兩個人?!
“我要是知道為什麼,就不用每次裝醉躲著他了。”說這話時,他顯得有點無奈,讓我記起了靳武納妾的那日,大哥與他對飲時,拚命灌醉自己的樣子,不免心生笑意。
“這風落初真得是楚國的風家人?”
“不但是風家人,還是一個擔負著複興楚國的風家嫡傳。”
“複興楚國?!”很難將這麼莊嚴的事與那個美貌的風落初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