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翹首之盼下,(孤缽:我們已經千呼萬喚啦。)質子澤新辰終於姍姍來遲。我設想過很多種見到他的情形,也設想過很多種自己可能的反應。但絕對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不利於星的情形下與之相見,也沒想到我的眼淚還是再次模糊了我的眼睛。
星,果然是一模一樣的星!我遠遠地看著他走近,看著他朝錢佐鞠躬行禮,看著他眉頭擰成一塊,是的。盡管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薄霧,似乎什麼都看不真切,但我還是心有靈犀般的看出了他臉上的不安與憂鬱。
是的。憂鬱。
這個和星有著同一張煥美臉龐的質子,卻沒有星的陽光燦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內發出的憂鬱和苦悶。在這一點上,他不像星。但是這不能說明他和星是兩個人。我原本不也是快樂的小傻瓜麼?沒有星之後我就好像變了個性子。沒有我在星身邊,星也會改變吧。
我擦掉淚,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星。但星,不,或者應該稱呼流求質子——澤新辰。澤新辰並沒有朝我這裏投來哪怕0.1秒的目光。他垂著首,左手放在胸口,朝錢佐一直鞠著躬。
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應對錢佐這隻大魔頭了吧。
就在我頗有幾分失望的時候,卻看見另一雙熾熱的眼睛朝我投來熱辣辣的目光。我一愣,是錢倧!他正望著我。唉,剛才一門心思光顧著看澤新辰,居然沒注意到錢倧也一起來了。
我也趕緊把頭埋下,但忍不住還是偷偷斜睨了澤新辰一眼。
“辰王子,你解釋一下這些吧。”錢佐指著一地的屍體冷冷地對著澤新辰。他早已經分析過,這些舞姬不會是流求國派來刺殺他的人,但錢佐還是要給澤新辰來個敲山震虎,果然是狡詐。
澤新辰恭恭敬敬地說道:“皇上英明。這幾個舞姬並不是我流求國的舞姬,我流求國對越國是一片忠心,絕不會做這種自不量力的事,還望皇上明察。”雖然對這件事很是頭疼,但被錢佐問的澤新辰並沒有急躁,而是有條不紊地表露流求國的“忠貞不二”。
錢佐卻冷哼道:“辰王子既說不是貴國的舞姬,那麼真正的舞姬又到哪裏去了?辰王子,這些舞姬都住在你的府上,怎麼就被這幾個女人魚目混珠?辰王子是不是也脫不了幹係?”
澤新辰一聽這話,趕緊補充道:“臣失察。居然讓這幾個假冒的舞姬混入宮中。”他臉上愁雲滿布,侍衛去請他過來的時候,澤新辰應該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皇上,澤新辰敢對月發誓,流求國對越國絕無二心,”他那本稍稍平展的一字眉此刻又糾結在一起,那張原本憂鬱的臉,此時更多了幾分讓人心疼的焦慮,“今日之事,實在是澤新辰的過失,澤新辰甘願受罰。”
我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澤新辰,心裏竟有些心疼。錢佐對澤新辰,越國對流求國,到底是怎麼狀態?錢佐不會為難他吧。
我一緊張,忍不住看了錢佐一眼,卻看見他身旁的尹德妃正看著我。目光相接,尹德妃帶著幾絲狐疑又把頭擺正。
是不是我剛才太失態了?所以連尹德妃都開始懷疑什麼?我心裏暗叫糟糕。我可不能在這件事上連累星!他現在已經夠焦頭爛額的。
錢佐對澤新辰卻突然擺出一副笑臉,剛才的戾氣轉化為一種柔和,原來男人變臉也和翻書一樣快啊。“辰王子也無需太多慮,這件事朕自會派人查清楚的。倘若與流求國無關,朕也會還流求國一個公道。”
他說著,頗有深意地看了立在旁邊的錢倧一眼,問道,“循王爺,對此事是什麼看法?”
“唔?”循王錢倧似是剛才走了神,聽到錢佐問起,不禁一愣,半晌紅著臉道,“臣弟覺得,嗯,臣弟覺得……”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錢佐眉頭微微一皺,看循王的眼神裏竟帶了些許的玩味。他是恨循王的不爭氣呢?還是,……還是他對錢倧這種裝嫩裝傻的行為早就有了懷疑,此刻隻是在看他的表演罷了。
我為我突然之間的想法而冷汗涔涔。
錢佐,他本身演了十幾二十年的戲,對於一個天王級別的演員來說,他恐怕連自己是在演戲還是本身,都弄不清楚了。所以,在他眼裏,錢倧的演技實在太拙劣,想必就是個小兒科吧。連我都能看出來,何況錢佐呢?
當我再次抬頭看著這兩兄弟的時候,一個正對著兄長撓頭皺眉,似是為自己不能夠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而懊惱;另一個則帶著稍稍的慍怒,似是怒氣不爭。
好!演技大對決!我冷笑,不愧是皇家,宮裏女人鬧騰的熱火朝天,男人們也明爭暗鬥的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