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兒?你這是幹什麼?”我一驚,以為她要說些什麼話,可她卻說著:“姐姐,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猛地聽到她這樣說,我的心被提了起來,被揭開了瘡疤。
瓶兒搖著頭,哭得淚如雨下:“姐姐,你到底怎麼了。你現在的樣子,讓瓶兒好擔心。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看著瓶兒的淚,我終於再忍不住,眼角的冰涼一再地湧出,“瓶兒,我的孩子沒了。孩子沒了。”
瓶兒瞪大了眼睛,她萬沒料到我有了身孕,“是陛下的……”她話一出口,便又想起這話不該是她說的。
“是,是他的孩子,卻也是他親手殺死的。”
我冷笑,瓶兒她和錢倧都不知道我懷孕的事吧。他們也更不知道我滑胎的事。我暗笑,她要是知道了一切,還會和錢倧來逼我去見慕容楚歌嗎?
我的話讓瓶兒眼中迸發出驚詫的目光,但旋即又似是理所當然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哀戚,比我還要哀痛的目光。
“姐姐,上天為什麼這樣折磨你。”瓶兒哭著跑到我懷裏,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醜到瓶兒看到我就會嚎啕大哭。
我摟著她,感覺到心口有了一絲溫暖,我就像個將死的人在那喋喋不休,“你知道剛剛當母親的感覺嗎?好容易有了一個新生命,卻又眼睜睜看著他失去的那種痛你能理解嗎?你不能理解,這種痛根本是身體的痛不能比的。”說出這些,我的心裏稍稍好受,“所以,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我恨死他了,你們還要我去救他?錢倧可以放下他自己的仇去幫錢佐,那是因為他更在乎越國,我不會去幫錢佐,是因為我更在乎我的孩子!”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用上了全部的力氣。仿佛說出這一句話之後,我就有了莫大的勇氣。我轉向瓶兒,努力使自己平和,“你回去吧,好好和錢倧過日子。我也會有新的生活。”
“姐姐,真的會嗎?”瓶兒擦了淚,卻無比堅定得看著我,“愛上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這一點姐姐清楚,瓶兒也清楚。是,是王爺讓我來勸姐姐回宮的。國家大事瓶兒不懂,但是姐姐的心瓶兒懂!姐姐,你剛才也說眼睜睜看著孩子失去是一種痛苦,可是那還隻是姐姐你沒出世的孩子,姐姐要是失去了心愛的人,那種痛苦不是比這更大嗎?姐姐,瓶兒怕姐姐你以後後悔,所以瓶兒一定要來!”
“我後悔,我怎麼會後悔?你以為我的心上人是錢佐嗎?是,我是喜歡他,可是當他把我的孩子害死了,我對他的隻有恨!隻有恨啊!”我聲音一大,隻覺得腹部牽扯的疼,疼入骨髓,仿佛在提醒著我,剛剛有個生命逝去。
“可是,皇上這樣做,是為了你啊!姐姐,他想要讓你徹底地恨他,離開這裏!姐姐,難道你不明白嗎?皇上自身難保,越國難保,他不能保護你,又怎麼能讓你有皇子的拖累?他能做的就隻有讓你忘了他,甚至恨他啊!”瓶兒歇斯底裏地說著,她的淚如決堤,倒好像她全盤了解一般。“姐姐,瓶兒都能一眼看出皇上的良苦用心,姐姐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我一時語塞,其實瓶兒說的,我又怎麼會沒有體會呢?他安排澤新辰和玉如意突然回國,先他們一步把我扔在杭州東郊,再讓他們正好經過把我救走。把多年為質的澤新辰送回流求,隻為了把我也帶走。他知道澤新辰會照顧我,他知道澤新辰他們還有流求的神醫,不會讓我出什麼意外。他並不是無情無義,他其實早就知道我對他用了情,所以他為了不連累我,非要和我說那些狠心的話。非要讓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