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夢篇 尾聲(1 / 2)

越開運四年,丁未年開春,遼帝耶律德光在東京登基,自稱中原皇帝,因銀餉不繼,加重賦稅。然不久,中原民眾不甘遼殘暴苛政,紛舉義旗。

耶律德光倉惶北逃,病逝於途中。南方威脅大減。

此後不久,越國皇帝錢佐薨,舉國哀痛,皆言天下安定,彌勒佛功成西歸。

同年,其弟錢倧登基繼位。後為忠於錢佐之大將胡進思、胡慶父子廢,改立新帝,改元乾佑。

同年,一艘越國商船駛往流求,船上站著一對璧人,把從海麵上冉冉升起的朝陽給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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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問道:“你明明都要斷氣了,幹嘛又醒過來?”

“不是你說的嗎,凡事都有例外。連莫回頭都有例外,朕要是再不醒來,怎麼對得起你。”

“朕?”

“哦。嗬嗬,不對。”男子摟了摟女子的肩頭,“皇帝已經死了。”

“聽你的口氣,似乎有些不舍?是不是不甘心就這樣把皇位給循王?”

男子笑了,“不,他比我更適合當皇帝,因為他能放下自己的情愛。”

“哦?”那女子抿嘴而笑,“這麼說你沒有放下情愛了?”

那男子窘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女子卻不依不饒起來:“你心裏頭是沒放下哪段情呢?”

男子無奈地看了女子一眼,似是想不到他身旁的女人居然喜歡翻舊賬,感覺自己上了賊船似的。

女子見男子這副模樣,再不糾纏,挽著男子的手臂,哧哧笑了起來,“不說了,不說了。不過,說起來也奇怪呢,為什麼隻有錢倧能看出機關秘密,而你、我,對著那幅壁畫看了那麼久都沒有猜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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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裏的錢佐已經沒有了溫度,我抱緊他,試圖讓自己的身子可以再給他一絲溫暖,讓他的心髒能夠重新恢複跳動。可是他緊閉著雙目,那雙如月兒般明亮的眼珠子再看不見了。

他的眼角帶著濕濕的痕,他一定很不甘心自己就這樣睡去,對麼?他說他覺得死在我懷裏很好,可是他也幻想過我和他若能長相廝守在一起,一定也很美好吧。

身後的錢倧卻突然對我說道:“你們看,這裏有幅壁畫!”他調轉頭來,我淚眼以對。

錢倧指的是那幅壁畫,他不說還好,可火光照耀在畫中王妃那張桃花燦爛的臉龐時,我心中如刀割一般。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這畫中的夫妻是怎樣的令人羨慕,他們能夠風雨與共,能夠白頭偕老,他們生死相隨的愛,不離不棄的情固然可貴,可是世間又有多少對愛入骨髓的癡男怨女想要不離不棄,卻不能如願的。相比而言,他們令人豔羨的不是對對方的愛,而是上天對他們的眷顧。

錢鏐戎馬一生,每一次都能保全而回見他的王妃;王妃得了重病,偏巧又得了血伏參,誤打誤撞把自己的病給治好,沒有離錢鏐而去。這不是上天的眷顧又是什麼?

我冷笑,他們把他們的故事留給世人,是要世人見證他們的愛還是要讓世人哀歎自己的不幸?

可不就是上天的捉弄麼?為什麼錢佐和我,明明剛剛把心結解開,就需要一同麵對死亡?為什麼讓我和他經曆了那許多的磨難到最後卻連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為什麼讓我穿越了千年,好容易又有了愛的感覺,一切又要煙消雲散。

難道是因為我們生不能理解對方,便要讓我們死在一處麼?難道這就是我和他最好的結局?

我的心如死了一般。就和錢佐的身體一樣冰涼。

“你看!”錢倧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屋子裏已經有了兩個死人,絲毫沒有介意我和他也將在這裏走到生命的盡頭,他忽而對我說道:“你看這女人手中拿的花,你看!這花是個活的石塊!你有沒有注意這裏的莫回頭,和別處的有些不一樣。一般來說莫回頭一下,是甬道的整體倒塌,都是碎石,而這裏則是一整塊大石漸漸合攏,這裏可能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