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劍未動,赤心又先開口:「你們可知道,自己在下一個絕無勝算的注?」
聽了這話,王道惱火了 ̄別人怎樣小看他,無所謂,但赤心是一個欺唐壓漢
的外族使者,王道就無法接受!他怒形於色,旁兒曾遂汴已道:「你如此說法,
未免太小看了『鎮錦屏』!」
赤心嗬嗬一笑,搖頭道:「本使並非是指『鎮錦屏』,你們的眼界原來如此
狹隘……」
這話使得懷空一怔,不是指比劍?那是?
王道已忍不住了,他隻想將赤心立斃當場!右腳向前跨了一步,這一步才剛
踏實,原本架在右肩的寬刃重劍已朝赤心左肩劈落!
王道這一下挾怒出劍,其勢極猛、極烈,可惜準度就差了些許,赤心隻略略
側身,便將這一劍閃了過去,同時淡然言道:「所謂『劍走輕靈』,你如此出劍
……」言至此,軋然而止。
怔了!王道這毫不留力的一劈,竟劈開了朱雀大街上好的青石地磚,一柄粗
鈍糙製的寬刃重劍,竟爾入地尺許!煞時之間,灰屑紛飛,圍觀群眾轟然叫好!
這等力道,世上有幾人能夠?
曾遂汴冷然道:「去你的輕靈!錦官絕劍『鎮錦屏』,就是這樣使的!」
言猶未盡,王道右臂略一使力,已將寬刃重劍從地上拔起,對著赤心又是當
麵一刺!
端地毫無花巧、毫無技術,根本就是一個莽夫在用劍!簡直像樵夫在劈柴!
但是,赤心不敢擋!他知道不能擋,這一擋,但教雙劍交擊,即使想卸力、
想變招,自己的長劍必將一觸而斷!赤心隻能急急退步,這一步已失去了他原本
的輕盈靈動,退得急迫、甚至有點倉皇。
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真正見識到『鎮錦屏』,雖對其『勇冠天下劍』的聲
名早有所聞,卻發現 ̄其剛猛狂烈,切切實實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赤心退一步、王道進一步;赤心避去一式,王道再遞一式……兩人在人圈中
一退一逐,來來去去就是相同的動作,赤心躲避的動作公式化了、王道所出也僅
有『道險路長』此一招八式,猛攻赤心咽喉以下、肚腹以上八處要害。既是要害
,赤心就不能不躲,一躲之後,即使想趁對方收劍回氣時遞招反擊,卻發現王道
出劍雖重、動作雖大,卻根本就沒有所謂『收劍回氣』的空檔,且一劍遞出,又
如風馳電掣,即便真正出招反擊了,他也不收招自保,卻一貫的後發先至,所攻
者又是要害……
這陷入一個輪回,王道打不中赤心,但赤心除了閃避之外,什麼也作不了!
從未有人看過這般比武,如此『協調』的比武,看起來明明生死交關,卻又
有點滑稽……這兩個人,有點像追著自己的尾巴繞圈的貓狗。
但縱使滑稽,也無人發笑,即便是不識武藝的文人士子也曉得此間凶險!
北武林群豪更是清楚:『鎮錦屏』劍術之拙劣,可謂天下無雙,卻能與昔時
南武林盟主看家本領『林家劍法』、故北武林皇甫盟主所承藝的『木色劍法』、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蜀山仙劍派『太清劍法』、高深莫測的雲夢劍派之『歸雲曉夢
』並稱於世,合稱『天下五大劍藝』,其間機妙,此時真乃一目了然了!
欲使『鎮錦屏』,若非內力精純卓絕,便需天生神力,以使劍力不衰。且其
回招換氣的動作,並非沒有,卻極小、極細,故使『鎮錦屏』之人,除了天生的
條件之外,真正要學的則是『呼吸』。學著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呼氣、吸氣、收
劍、出劍,以達成在重力出擊的大動作之中,仍然能給敵人劍勢連綿不絕、威脅
時刻存在的感覺……
又,眾人皆知,『鎮錦屏』雖雲僅有八招五十叁式,其實僅需學會其中一招
,即使與實力勝己一、二籌之人過招,也已足立於不敗之地!
如今的王道,便是如此!
他徹頭徹尾也隻是那麼一招『道險路長』,僅僅一招八式而已,赤心號稱『
回紇第二劍士』,實力應尚略勝與回悟、列成子所比肩的白重,到了王道劍下
,卻隻能成為貓眼下的耗子……
逃!唯此一字而已!
已逃了二十餘圈,王道這一招八式,也已使了二十餘次,每一次出劍遞招的
力道,卻無絲毫衰減。這單調的比武,實顯得不甚單調。
懷空向曾遂汴走近幾步,低聲道:「看來……赤心也注意到了。」
曾遂汴未及回話,李九兒已愕然道:「注意到什麼?」
「賭注。」懷空說完,見李九兒一臉懵然,即解釋道:「我們賭的是馬,他
賭的卻是『氣』……一股士氣、勝負之氣。」
曾遂汴道:「我覺得還不隻……好像還有什麼,我們未曾注意到的……」
懷空聞言一笑:「你已經注意到了!」說完這句,尤構率與石緋也已走來近
前,懷空遂侃侃言道:「吾師圓寂之時,才點醒我 ̄原來君無憂君前輩所以蟄伏
不出,並非單純避世、避事,而是暗中為君棄劍建立起一張大網……他讓君棄劍
結識石小將軍……」
石緋聞言,一臉錯愕,道:「原來……原來是他……是君聆詩……」
李九兒急問道:「什麼是君聆詩?」
石緋定了定神,道:「前年四月,我剛剛成年,即與我義父受命領五千騎,
作先鋒進攻靈州。當我們到摧沙堡作歇、預備當天淩晨夜襲靈州時,有人悄悄留
書給我與我義父,給義父的,是『孫子.始計篇』;給我的則是大唐的山川地勢
圖……那是他自己畫出來的!」
懷空微笑頷首,道:「是故,馬重英當時已知大唐尚有奇人異士,不可輕犯
。其戰意原本不昂,故經君棄劍寥寥數言,便即退去。」
石緋接著道:「我也才對大唐萬裏江山有了興趣。我族男子原本便極為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