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取消你的特權(1 / 3)

秋天是孩子們的世界,那變幻莫測的雲翳、習習送爽的微風和溫暖明亮的陽光,都預示著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新奇的意念產生。

有一年秋天,我家前麵不遠的一個油田單位的院子裏突然出現了幾大垛麥秸。望著這天然的大玩具,我們六、七個小夥伴兒想出了很多餿點子,最後決定還是“堵人”的遊戲最好玩兒,夠刺激夠過癮。

其實麥秸垛年年都有,工人們閑暇時在原始的荒地上開辟出一塊塊地來,種上各種糧食和蔬菜,每年都給隊裏省下一筆錢。那時,許多單位的節約理念都被提倡到政治高度,尤其象這種幾乎全是很遠地方來的知青,單位的領導者們懷著敬畏的心情盡力為他們提供良好的住所和火食,他們是什麼人?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裏離開了父母的嗬護、自願來這裏工作的青年!那個時期的油田城市建設還沒起步,聚居地清一色的泥土坯房,更多的地方幾乎全是另一種清一色的荒原。

這個大院和其它油田單位一樣,住的是紅磚平房,現今的叫法應該算是“豪宅”了,當地人一家老小基本都十幾二十幾年地住在土坯房裏,盡管這些規格相差無幾的泥屋被冠以名揚四海的“幹打壘”,成為王進喜時代的一個標誌;但,終究它還是需要年年修補的土坯房、泥屋。寒冬臘月,風雪交加,零下幾十度低溫,什麼樣的天氣你也得跑出去上廁所。

往年大院裏經常有人把守,不讓外人隨便進出,我們這些小孩子給他們轟趕的久了也便沒了念頭再往那看往那想,今年不知刮的什麼風,大院開放了。下午放學後一夥夥的年輕人、小孩子們紮堆兒去轉悠著玩,大家又嗅到了裏麵的神秘氣息,腿不夠用,眼睛也不夠用,猛一看見那個大麥垛竟有些愣愣的。把守人的“失蹤”令人興奮,也很突然,這個事情把什麼事都弄得突然了。

本來我們常常會因為玩什麼、怎麼玩而大鬧天宮,爭爭吵吵,時間一溜煙兒地過去了。有時就什麼都玩兒不成,鬧得不歡而散。看到那個麥垛更是興奮了,轉悠了老半天也沒什麼玩的,職工食堂和宿舍的門都開著,最多我們會在外麵往裏瞅瞅,沒人敢進。麥垛四周沒人,壯大了我們的膽,一陣瞎扒,撲得渾身草屑,有人就說,咱們“過家家”玩兒吧,這大草垛能掏好幾個洞呢。我說不行,一掏空草就塌了。另一個夥伴說那我們不如分成每人一份,看誰能把自己那份擺出花樣來。鄰家一個弟弟說不行,弄得滿地都是,人家又得來轟我們了。

“那就玩兒燜人!”這主意不知誰的創意,餿、抓狂、刺激。

於是大家歡呼雀躍,我想不同意也不行了,腿不好請等著輸吧。這裏我是大姐,嘴上還不能認輸,以前玩兒過這個,給人燜在裏邊的滋味超級恐怖。

遊戲規則就是這樣,少數服從多數,再加上我這個老大總還有個小小的尊嚴撐著——玩兒吧,管不了那麼多了。

小夥伴們很快進入狀態,先用“手心手背”的遊戲方法排序。用這個方法定輸贏有兩種相反的結果,全在事先講好。與人不同,可以按這個人的規則做;另一種就是你輸了就得聽大家的。我想很多人都記得這個遊戲規則,一個以少勝多或以多勝少的選舉方式:一個人喊口令,大家一齊伸出手,如果別的孩子亮出的都是手背,唯有你一個是手心,那麼你就是贏家或輸家。“燜人”這個遊戲是後者,聽大家的,要乖乖地鑽進草垛下麵事先掏出的洞裏,遊戲正式開始。最後剩下兩個人時,“手心手背”就自然失效了,可用猜拳解決。

遊戲有點殘忍,有點不知死活——你鑽進洞去了,驚魂未定與世隔絕,還沒看好從哪下手出逃,外麵的孩子們就會一窩蜂似的撲上來,用麥秸把洞堵死,裏麵的你沒辦法了,拚死一搏,手蹬腳刨,四處亂撞,找得到出口了,隨便露出你身體上哪個部分都算過關。外麵專門有人為你計時,誰出來的快,短期內再玩兒什麼怎麼玩兒就聽誰的。這才是最後的贏家,無論他(年紀)多小,都要當他(她)是我們這個小集團的頂頭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