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蘇綰璃已經躺在了她蘇四小姐的香閨軟臥上。
蘇二夫人守在床前,看著被換洗下來的一件又一件染血的衣裳,急得淚眼婆娑:“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蘇四小姐在外頭不幸中了賊人的箭,被我遇上,將她送回,血流不止,恐怕是箭上有毒,快去請大夫吧。”白胤溪從旁解釋,這種毒他也不曾遇上,竟能令小小傷口流血不止無法自行愈合,最為擔心平庸大夫也素手無策,亦急得在床榻前來回踱步,思索江湖中哪位高手能解百毒。
“已經去請大夫了。”蘇二夫人翹首以盼,“怎麼還沒回來?”她恨不得自個兒衝出去將城裏所有的大夫都抓來,可半昏迷的蘇綰璃卻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疼……娘……好疼啊……”
毒入血液,似在逆血蝕骨,自是疼的。
“璃兒乖……有娘在,娘在啊——大夫怎麼還沒來?”她怒喝向外,幾欲咆哮,終於盼來了牛媽領著一位女大夫火急火燎地衝了回來:“神醫……神醫!您倒是快些呀,我們小姐等著救命呢!”
被牛媽拖拽著緩步踱進的女神醫,清肅淡雅,麵色波瀾不驚,淡定之色令房中人愈發著急,蘇二夫人拉著牛媽問:“這位是……”不是芸城中熟悉的大夫,甚為麵生,自然懷疑。
“唉!”牛媽急得捶大腿,“還太早,醫館的門都還沒開,我敲了半天門,那些大夫一個個愣是不肯來,我急得到處亂轉,在街角遇上這位,自稱是大龍山來的女神醫,我便將她帶了回來。”
“大龍山?”白胤溪在旁狐疑嘀咕了句。
“那快請大夫看看吧。”蘇二夫人顧不得這麼多,現如今隻要有個懂醫的,讓綰璃的情況稍稍好轉些也可以,遂一邊吩咐小段子再出去尋大夫,一邊急切地看著女神醫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來,塞到蘇綰璃嘴中,“這是什麼?”
“服下這個,便能止血。”女神醫麵容不驚,淡淡回道。
蘇二夫人小心翼翼地鬆了口氣。
“但是……”女神醫一句轉折,又將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四小姐失血過多,單單止血遠遠不夠,需要補血。”
“怎麼補血?”蘇二夫人急問。
“是要烏雞還是紅棗還是別的什麼?我馬上去廚房燉最滋補的湯水來給小姐喝下!”牛媽已經蠢蠢欲動,恨不能長出四雙手來。
可是女神醫卻雲淡風輕地搖了搖頭:“那些都沒用,我說的是以血補血。”
“用我的血!”蘇二夫人搶在所有人之前欲割腕,卻被女神醫攔下,“必須是至親之血,您是她親娘嗎?”
這句話,卻問得蘇二夫人無言以對,這位大夫渾身散發一股令人敬畏的魔力,好像知人一切,卻又置世事於身外悲喜不顧。
“必須是至親的血。”她再度強調了一遍,“生身父母,兄弟姐妹,皆可。”
“可是……可是……”牛媽在旁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我家老爺前些日子去了南方談生意,至今未歸,而我家三少爺天沒亮就動身往昌平國去說要尋心上人……那、那……對!對……還有我家大少爺,我去找我家大少爺!”如此尋思著便跌跌撞撞衝了出去,隻有蘇二夫人怔在原地默不作聲,什麼老爺少爺,隻有她清楚,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