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開3(2 / 2)

徐格把書包從後背轉到胸前,從側袋裏掏出鑰匙。母親還沒回來,徐格把頭發挽起來,在製服外麵紮上圍裙,準備做晚飯。一眼瞥見冰箱上歪歪扭扭貼著的紙條:小格,我今天晚點回去,你到菜場自己買點菜回來,去東北角的那家,那裏有打折處理的。

因為是下班時間,菜場裏人很多。叫賣聲、吆喝聲,討價還價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衝擊著耳膜,嗡嗡作響。打折的攤位就在以昂貴聞名的鮮菜的攤位旁邊。每天市場都會把賣不掉的質量不好的或者快要壞掉的菜便宜一點打折處理掉。

徐格遠遠望見攤子前麵吵吵鬧鬧圍了很多人,七手八腳地挑揀著。攤主一邊兩隻眼睛緊盯著這些人的手,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偷拿她的鮮菜“以好充次”,一邊跟那些央求著便宜點順手撈點小西紅柿小櫻桃嚷嚷著要嚐鮮的人周旋著。幾位穿著上檔次的太太們在旁邊挑選新鮮蔬菜,時不時轉過頭來看這些人,然後側過頭去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眼角的魚尾紋隨著笑聲一起顫動著。

這就是底層的人們悲哀的生活,在斤斤計較中不計尊嚴與麵子的苦苦掙紮,一點一點的習慣。徐格心底裏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誰願意這樣生活呢,誰不願意瀟灑地從精致的皮夾裏抽出嶄新的鈔票和漂亮的信用卡爽快地付賬呢?但是這些人的妻子丈夫或者女兒兒子在雨裏風裏來之不易的角角分分,他們不能這麼輕輕鬆鬆不加思考地交出去。徐格深吸了一口氣,蹭到邊上去。打折的菜在色澤豔麗的新鮮蔬菜的對比之下越發的沒有看相,萎靡不振地蔫兒著。

站在徐格旁邊的一個婦女用粗胖的手指撚起幾根瘦不拉幾的菜葉,大聲地吵吵,“喔唷,他們這些人刮皮來兮,良心要壞掉了喂,這些爛菜葉子弗像給人吃的,周扒皮也嘸他們會算計哦。”攤主輕蔑地哼了哼,小聲低估了一句,“有本事別在這裏買打折的,又想貪便宜又想不吃虧,本事來。”胖婦女耳朵尖,聽到這話,抓起一把菜扔到攤主的臉上,攤主氣的一下子從攤位後麵衝出來,兩邊就打了起來。圍著的人有的勸架,有的幹脆抱著胳膊看熱鬧,有的趁機抓了兩把新鮮蔬菜塞到自己的袋子裏,現場一片混亂。徐格站的最近,被胖婦女撞倒在地上,蹭到了攤子的一塊角鐵上,膝蓋上起了皮,像桃子皮一樣地耷拉著,血慢慢地沁了出來。旁邊圍觀的一個帶孩子的年輕媽媽發現了徐格,把她攙起來,“跌壞了嗎,還能走嗎?”徐格咬咬牙,把卷起的褲腿放下來,抽了一口冷氣,點點頭。

路兩邊的高樓大廈已經陸陸續續亮起了燈,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點燃了整個城市夜間的生命。彩色的燈光在徐格帶著淚水的視線裏模糊的翻滾著,連成了一片。無數閃亮的車子從她的旁邊飛馳而過。

徐格慢慢地向前挪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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