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高大的流波山上,淡淡腥鹹的海風鑽入鼻孔,熏染出一種奇妙的氛圍,有慌亂,有抗拒,又有隱隱的向往。
似乎要偷一種美妙的東西,雖知不對,卻欲罷不能。
心跳在這一刻仿佛都靜止下來,長坡,大海,雷澤,高山,遠空,都隻是她身後的襯托,整個世界,唯有她一個人。
“啪”一聲輕響,一滴雨滴砸落在黃軒塵額頭,黃軒塵隻覺額頭一涼,心中一震,神台中陡然劃過一道雪白的身影。那音容笑貌,那一笑一顰,瞬間拭去了心間的所有塵埃,讓那顆被蒙蔽的心重新浮現出那個被深刻的身影。
雪兒……
黃軒塵渾身一震,終於驅除了心中的綺念,淩輕雪的身影自心間劃過,頓時讓他忘記了其他,忘記了所有,心靈深處,毫不猶豫的阻止了自己繼續亂想下去。
“劈劈啪啪!”淩亂的雨滴自九天驚落,砸在樹林間,石頭上,泥土中,也砸在了兩人的身上,砸在了兩人的心間。
這場驟雨,來得是及時呢,還是突然呢?
“我們先避避雨吧。”雨水濺落,濕霧朦朧,黃軒塵心靜下來了,但氣氛卻有些尷尬,雨水從臉上劃過,頭發濕漉漉的貼在額前,看著紫竹一動不動,隻是靜靜地轉過頭,望著天際雲端,黃軒塵手足無措。
“算了,淋淋雨也不錯啊。”轉過身,紫竹的背影有些纖瘦,雨勢漸大,雨水沾濕的紫衣緊緊地貼著那玲瓏的身軀,更顯幾分涼意。
但紫竹的聲音,並沒有什麼異常,在雨中,還顯出一種獨有的輕快。
黃軒塵看著有些心酸,柔柔軟軟的,暗自責問自己:“怎麼會這樣呢?!剛才怎麼會有一刹那的,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感情流露出來……如果不是那滴雨,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對不起淩輕雪的事來……可是……還好,紫竹沒事……”
黃軒塵腦中混亂,斷斷續續的胡思亂想著。
“轟隆!”一道亮光劃破天際,是巨大的閃電,滾滾雷聲傳來,震撼人心,大雨愈發綿密,直如天泄洪水,瓢潑而下。
*的雨滴拍在黃軒塵的臉上,隱隱生疼,水花濺起的霧氣,帶著泥土的芬芳,草葉的清新之氣,吹拂得渾身舒暢。
時而剛,時而柔,剛中帶柔,柔中帶剛,這一場驟雨,似乎是來喂養那些饑渴已久的林間草木,又似是來衝刷著世間的汙濁……細雨無聲潤物,驟雨衝洗鉛華,能安靜,也能喧嘩,能平淡,也能轟烈,雨,水,就是這麼的奇妙……
黃軒塵似乎能感覺到,周圍的世界,都陷在一種狂歡之中。
古木像一位老人,在微笑,小草像一群小孩,在歡呼,大海咆哮,天空怒吼,風在卷,電在閃,雷在鳴,在這個混亂的景象裏,它們也能看到希望,生的希望,黃軒塵仿佛也能看到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錯綜複雜,卻又簡單至極,黃軒塵陡然陷入了一種悟道的心境之中。
有突然到來的驟雨衝刷,有蒼茫古樸的大海氣息,有浩大空曠的雷澤荒野,有奔騰不休的長江聚水,還有震撼人心的入海流波,不清不明的情愛糾葛……黃軒塵迷茫過,思索過,感受過,領悟過,最終,都平靜了。
平靜在那純粹的悟道之中。
“夔牛師叔來了!”不知雨滴落了多久,不知黃軒塵和紫竹一前一後安靜的站了多久,隻知道大雨仍在繼續,電閃雷鳴愈加激烈,在遠處蒼茫的模糊中,一團耀眼的輝光,一個無比龐大的身影從海中竄起,緩緩馳來。
一股強大無比的暴躁氣息,陡然把黃軒塵從悟道心境中震醒過來,正好聽到紫竹驚喜的話語,定睛已然能看見夔牛那偌大的身影。
夔牛!
夔牛,出入必有風雨,光如日月,聲如雷霆,威勢無雙。觀其來勢,似乎隻是簡單緩慢的單足縱躍,但那一蹦一跳之間,直如山川崩裂,雷霆乍響,一股猜不透的玄妙,隱隱蘊含在它的步伐之中。
傳言中入海七千裏的流波山,就在黃軒塵一個恍惚的時間內,夔牛那蒼青色的身影已近眼前,隔著十裏之遙,夔牛身上的輝光透著某種神秘的氣息,而它那龐大的身軀,比一般的小山還要高大幾分。
單足如頂天立地的天柱,雙眼如陰雲中的兩輪日月,鼻息如狂風,身軀如山嶽,還有一條幾乎垂到地上的粗長尾巴,那健碩強壯有力的魁梧模樣,不愧是大荒最強大的神獸之一。
鍾山燭龍,東海夔牛,南荒鳳凰,天山混沌……這些傳說,或是盤踞千年的頂級大神,或是逍遙海外的古老神獸,或是身份高貴的一方霸主,或是聲名遠播的傳聞凶物,不管來曆神秘受尊為神,不管壽齊天地永葆真身,不管名宿之後守護大荒,不管凶名赫赫樣貌醜陋,它們的修為都是毋庸置疑的,它們都是大荒永遠的傳說。
黃軒塵突然覺得胸前傳來一絲絲的溫暖,低頭看去,隻見一想平靜的藥息散發著淡淡的黃光,一股奇異的感覺,自藥息之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