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中,仿佛有什麼在心底緩緩蘇醒。
天山的呼喚依舊,背靠天山,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和寧靜,似乎這裏才應該是他的歸宿,他的根源……然而,正是因為這種歸屬感,讓他不忍打破這裏的寧靜,將戰場選擇在了天山腳下。
迷蒙的霧氣依舊充斥了不遠處的整片天地,但這一次,離開迷霧大陣,站在天山腳下的黃軒塵,再沒有那種迷失方向的彷徨。
心中的方向,就是他的方向。
或許對江疑來說,這個方向是錯誤的,但對黃軒塵而言,他確信這個方向是正確的!盡管因此遭到江疑的追殺,盡管他還不清楚江疑為何追殺自己,但比起天山的呼喚,心靈的充實,那一切都是清風浮雲……
江疑緩緩的走出了迷霧大陣,這是他第一次以真麵目出現在黃軒塵麵前。
沒有了迷霧遮掩的江疑,是一個略顯佝僂的老頭子模樣。長發微卷,麵龐發黑,衣衫破亂,拐杖拄地,不高的個頭,微瘦的身軀,幾道不知是皺紋還是疤痕的暗色印在臉上,顯得有些猙獰。
唯有那神秘嶙峋的氣勢,告訴黃軒塵眼前之人是個畢生大敵。
神級巔峰,絕對是黃軒塵修煉以來獨自麵臨的最為強大的對手,對方是一個成名已久的“神”,曾在涿鹿之戰中影響整個大局的人物,水神共工的弟子……這一切,都給黃軒塵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還好擺脫了他最強大的殺手鐧——迷霧大陣!
黃軒塵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現在對江疑最大的不解,就是他為何沒有傳言中的暴躁?如果可以,黃軒塵寧願選擇不知道這個傳言,一個人的脾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特別是一個老人,江疑脾氣暴躁的傳言,必有來曆,但江疑所表現出來的並不暴躁的脾氣,也肯定有些蹊蹺……
隻是現在,黃軒塵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所以他擔心,警惕,疑惑,還要有信心,要冷靜,要堅持……
“開始吧。”走出了迷霧大陣,江疑反而強壓住了怒氣,語氣淡然,仿佛剛才被火球灼燒,被算計得如此狼狽的不是他。
奇形怪狀的木頭拐杖一揮,江疑雙腳離地,如騰雲駕霧一般向黃軒塵飛來。
長生天之後,修煉者可以禦道飛行,江疑修煉“霧”之道,騰雲駕霧得心應手,在空中輕悠悠如一團雲霧,似是降世神人。
江疑速度很快,但近身攻擊的話,黃軒塵絲毫不懼,當下不再多想,倒提的水魂槍猛然一甩,抽身迎上。
玄水槍法渾圓如意,幽黑的長槍如臂使指,穩重而不失靈活,柔和的水之意境中,帶著一絲絲金行獨有的鋒銳之氣。水魂槍如天河泄地,化作氣勢洶洶的瀑布,不可阻擋。
但整個世界,除了這道瀑布之外,剩下的全是霧!
氣勢和意境上,黃軒塵落於下風,道境的差距無法彌補,但瀑布的勇猛也讓江疑不敢輕易攖鋒。
“當!”一聲悶響,水魂槍搶攻了數十招,終於擊中了飄忽的江疑,長槍與拐杖的碰撞,發出了略顯沉悶的聲音。
江疑的拐杖,似乎真的是某種神木,這聲音不似金鐵交鳴之聲,但那木拐杖竟能承受住水魂槍的重量和黃軒塵的神力。
饒是如此,黃軒塵的傾力一擊下,江疑的步履還是踉蹌浮動,微微淩亂。
黃軒塵心中一喜,暗想抓住機會,長槍氣勢愈猛,那道瀑布仿佛要瞬間傾盡全河之水,也要將對手衝垮一般,讓人心悸。同時,黃軒塵嘴下也不饒人,冷聲道:“拿著根破木棍就敢衝上來了?神級巔峰又如何?都給我趴下吧!”
“砰——乓!”
玄水槍法如怒海蛟龍,狂攻不休,在心靈的充實寧靜中,黃軒塵再次體會著玄水槍法的獨特意境,這一次,九天瀑布般的意境施展得更加徹底,長槍的攻勢愈加淩厲,威勢無雙,這一次,黃軒塵仿佛感覺到自己揮動長槍的時候,就在禦使著滔滔大江從絕壁上衝下。
一種美妙的感覺,黃軒塵覺得自己離禦道越來越近了。
水魂槍上,清晰傳來每一次長槍與拐杖碰撞時的顫動,江疑的木拐杖,似乎也沒有達到不可摧毀的程度。
黃軒塵心中冷靜無比的分析,眼神卻咄咄*人,沉聲大喝道:“再吃我一槍!”
長槍在雙手間靈活的一個回旋,黃軒塵右手執槍尾,左手控槍身,刁鑽的刺出了一槍。
“咻咻咻!”三連刺,槍尖如靈蛇毒信,接連從江疑的身側擦過,卻始終無法觸碰到他,霧神江疑,如同迷霧一般的身法,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