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袖箭咻的飛向無情麵前的木桌,深深的刺入桌麵。
“你不是要死。你是要活著。”顧惜朝的手指骨哢哢的響了幾聲,“你要讓自己生不如死的活著,行屍走肉的活著!折磨自己!折磨他!”
無情斂去笑容,一動不動的望著刺入桌子的袖箭,“是。我要折磨自己。我不可以在傷了他之後若無其事的死去,我要活在痛苦中,生生的痛,刻骨銘心的痛。不然,我更加不能原諒自己。”
“......愛得至死方休,愛得覆水難收,最後卻各自選擇這樣激烈的方式。”
顧惜朝沉沉目光壓向無情,“此時此刻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情願為他放棄一切隨他走嗎?”
無情的眼睛模糊起來,騰上來的水汽是他心絞得不能再絞的痛!
我隻愛成崖餘。
死過一次的人才會意識到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
我要帶你遠走高飛,遠離世事。我要與你雙宿雙飛,走遍萬水千山,看盡落日浮雲。
崖餘,我愛你。你等我好不好。等我。
荏苒華歇,我等你與我攜手。崖餘你說過的話不要忘記。
我愛你覆水難收。崖餘你說過的話不要忘記。
我等你。崖餘你說過的話不要忘記。
......
這一生的眼淚像是竭盡全力要在這一刻淚落成河。
日落了。
又是一個日落。
今後還有多少個日落,隻有我一個人寂寞而望呢?
方應看眯著眼睛,望著那輪落日,傷心之心一傷再傷。
搖搖頭,嘲笑自己越來越不堪相思之苦。
崖餘,此刻你在做什麼呢?
崖餘,你的咳嗽有好嗎?
崖餘,柚子茶你還在喝嗎?
崖餘,現在的夜那麼涼你的腿受得了嗎?
崖餘......
崖餘,我好想你啊!
崖餘......
崖餘......
你一定不知道,你發呆的樣子,目光飄渺,唇角若有似無的含著淡然的笑。
你一定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比盛放的蘭花還要美。
你也不知道,你生氣的樣子,總是掩飾得很好,卻讓人忍不住心疼。
方應看捂著心口,“我多想這輩子好好疼你......”
你也不知道,你忍著悲傷忍著眼淚時,我多想把你擁進懷裏。
我的心有多痛啊!我多想一生一世都與你在一起,我多想......
像沒有力氣般,方應看背倚在一株竹子上,摘下一片墨綠樹葉,移入唇邊。
一曲悲慟的《白首》如泣。傷心曲調由傷心人傷心的吹出,更是傷、傷、傷!
恍若浮華碎夢一場——
方應看突然瞪大眼睛停住。
樹葉一搖一晃飄然落地。
然而《白首》還在悲淒回響於這天這地這滿目蒼翠的竹林間。
然而吹奏此曲的樂器不是葉子是玉笛。
然而合曲續奏的人是——
他坐在輪椅上,青絲落腰,風吹飄搖。
他目若星辰。
他笑比桃粲。
他白衣飄飄聖潔似蓮。
他淚落顆顆如鮫人之珠。
“崖餘......”
聲音巍顫,方應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眨眼一瞬愛人消失不見,生怕這一切僅是自己美夢一場落得個淒涼荒唐。
“我沒有忘記。我不會忘記。”
無情一點一點揚起嘴角,眼淚在他蒼白的麵容上留下道道淚痕。
“荏苒華歇,我等你與我攜手,我記得。我等你,我記得。我愛你覆水難收,我記得。”
那是怎樣的狂吻,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血肉!
你情願為我放棄一切隨我走嗎?
我願意。
遠走高飛,遠離世事。
雙宿雙飛,走遍萬水千山,看盡落日浮雲。
至死方休。
覆水難收。
我願意。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