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巫蠱(3)(1 / 2)

兩人將圍著的四個太監視若無物,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朱瀚抬起眼睛,看著太後,冷聲說道:“太後,您誣賴雲嫋嫋行巫蠱之事,可是您拿出來的布偶上麵的針線也好,字跡也好,都不能成為雲嫋嫋的證據。您拿出來的這把匕首,上麵有鑲嵌金玉,顯然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擁有。太後若是有空,將這把匕首交給皇上,交給外廷,好好盤查京師中的鐵匠鋪子,定然能查出匕首的來曆。何必這麼著急一定要殺人?打狗也需要看著主人麵,雲嫋嫋是皇上看中的人,您用這麼子虛烏有的罪名,將她置於死地,將來如何麵對皇上?”

“皇上看中的人?”太後笑起來,聲音清亮,卻是尖銳至極,“不過就是一個下賤的女人罷了,來曆不明,經曆不詳,苦心孤詣進了皇宮,或者是想要刺殺皇上,亦未可知!這等來曆不明之人,本宮杖斃了,是為皇上負責!你死命地護著這個下賤宮女,莫非你們兩人有勾結?”對身邊的春華喝道:“將布偶給皇帝送過去,順路告訴皇帝,他的好兒子,與他看中的好妃子,關係曖昧得很!他的好兒子,為了救皇上的好妃子,現在正在不惜忤逆一國太後!”

春華嬤嬤答應著,就要出去。

朱瀚冷笑說道:“請皇上過來也正好!雲嫋嫋素來不通針線,這布偶顯然出自他人手筆;雲嫋嫋寫的字如同狗爬,上麵的生辰八字也顯然是出自他人手筆!太後不查布偶來曆,不查生辰八字筆跡,所謂的人證也未加審問,就先要殺人滅口,太後意欲何為,難道當他人都是傻瓜嗎?”

太後氣得發抖,說道:“哀家意欲何為?哀家已經年近六旬,哀家為了國家為了朝廷,也算是勞動了一輩子!現在到了晚年,也算是安享尊榮,難不成哀家這等身份,還會去暗算一個小小宮女嗎?朱瀚,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誣賴哀家!”

朱瀚又是冷笑了一聲,說道:“照理說,太後這等身份,是不會去暗算一個小小宮女。但是太後您卻是不一樣,您最看重的,是皇家的尊貴血脈,是也不是?她如果始終是一個下賤宮女,那也罷了,但是皇上要冊封一個下賤宮女做嬪妃,甚至想要將空置了好幾年的皇後之位給她,您就不容許了,是不是?”

太後的臉色又青又白,厲聲說道:“胡說八道!”

朱瀚目光,緩緩地在麵前一群太監的臉上掠過,說道:“我是不是胡說八道,太後您自己清楚。太後,麵前這群奴才,也是一群可憐人,不如讓他們出去,我們祖孫二人,將該說的話說明白吧。”

太後嘴唇哆嗦:“你……想要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你手中拿著匕首……”

朱瀚淡淡一笑,說道:“你們退出去吧,下麵的話,你們聽不得的。那個……碧桐?你留著吧。你家太後不放心,那就將匕首拿在手中。”將手中的匕首輕輕一甩,甩到了碧桐麵前的青磚地麵上,尖頭刺進青磚縫隙裏,柄子顫動不休。

碧桐顫抖著手將匕首拔出來,握在手中。太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揮手叫一群奴才退出去,厲聲喝道:“你們在外麵好生待著,將耳朵閉起來!”

一群奴才這才鬆了一口氣,忙低頭退出。

朱瀚與太後交涉,雲嫋嫋坐在行刑長凳上,仰著頭看。

她並不關注朱瀚與太後交涉的內容,甚至也不關注太後的麵容;她的眼中,隻有少年的一個麵影。

溫和的微笑。什麼時候都不失卻的大將風度。對著太後惡狠狠的威脅也渾若無事。他從金光裏走來,從我的迷夢中走來,他的眼神,清澈而透明,他的胸膛,安定而溫暖。

雲嫋嫋在這個世界上漂泊了太多年了,雲嫋嫋從來都覺得自己很堅毅、很頑強;直到今天,雲嫋嫋才發現,原來自己也需要一個安靜的港灣。

即便今天失去了性命,自己這一生也算是沒有白來。有一個人,能將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給填滿,有一個人,讓你的靈魂無論到哪裏都不會感到空虛——那樣就已經足夠。

雲嫋嫋含著淚看,雲嫋嫋含著笑看。

耳朵邊,太後惡狠狠的話傳過來:“我倒要聽聽,你會說出怎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朱瀚的聲音並不算響亮,但是卻在雲嫋嫋的耳朵邊不啻於一個驚雷:“這十年來,宮中死掉的被驅逐出去的嬪妃,一共十三人,被驅逐出去的五人中,四個人出身微賤。因為各種原因死掉的八人中,有七個人出身微賤。其中出身最為微賤的人,是我的母親!加上今天的雲嫋嫋,就是八個人!太後,您說是不是?”

碧桐失魂落魄,手中的匕首“咣啷”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