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微服(1 / 2)

當太陽西斜的時候,我們一行五人已經進了通州城,當然,暗地裏還有遠不止五個人。曹有全和那兩個禦前侍衛先是寸步不離的把皇帝和著男裝的我護在中間,卻被皇帝嗬了開去,他們隻好跟在後麵。我們在街上逛了半個時辰,便跟在皇帝後麵進了一家茶樓。

靠窗坐定後,要了一壺本地名茶煙波含翠和幾碟小點,皇帝看著外麵的街市:“我十年前來過一次通州,遠不及今日的繁華。”

“當今天子聖明,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每日看他為國事操勞,為百姓擔憂,我深深體會到身為明君的不易,也更了解他為這龐大的國家所做的一切。

“李鳶,咱們晚上上哪家吃?”皇帝突然問。

“我給您說說,您自己選一家如何?”待皇帝點頭後,便介紹開來,“儀鳳樓以點心出名,做的是揚淮菜,菜式精巧好看,口味也不錯。酌樂居,做的是川菜,香辣入味,他們家的酒很有名,還有遠山樓,擅長清燉,煲湯,口味適中,香潤可口…”這些都是曾肅燎臨時告訴我的。

旁邊正給我們倒茶的小二聽了笑道:“公子對我們通州很了解啊…不過您還說漏了一家醉生樓呢。”

醉生樓,我一聽這名字便打了個機靈,皇帝已經接口問道:“哦,這醉生樓有什麼特別之處?”“這醉生樓啊,集全了最正宗的本地特色菜,像什麼油燜黃鴿啊,葛子粒啦,您到通州來,這醉生樓可得去一趟…”

“等等,等等…”我終於忍不住了,“這醉生樓不是…不是…”那明明是家妓院的啊。

小二仔細看我一眼,笑道:“看來您是常客啊,不錯,原來醉生樓是個煙花地,幾個月前,也不知道那老板怎麼得罪了四王,被封了,換了老板來做酒樓生意,那老板喜歡這名字就沒改,這開張剛剛一月,已經成了咱通州城裏有名的酒樓了!你要去還得趁早,再晚點就要滿座了。”

“多謝提點,我們一會就去看看。”皇帝說完朝曹有全遞了個眼色,曹有全立馬上前打賞了那小二一錠碎銀子。

“怎麼,老四沒給你介紹這醉生樓?”

“他沒說…啊?”我這才反應過來,皇帝卻是一臉笑意:“喝完茶,咱們就去這醉生樓。”我隻好點頭。心裏打定了主意,如果被人指認出來,打死都不承認。

這醉生樓果然生意興隆,我們進來後隻在一個角落找到一張桌子。

點了幾樣醉生樓有名的菜色之後,我才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地方,發現跟之前的確大不一樣,幾乎見不著過去的影子,看來老板花過一番心思。

我留意著皇帝,他似乎也隻是把這裏當一般的酒樓,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的子民,對每一樣端上來的通州名菜都嚐一下,點頭道:“老四這地方不錯。”

忽然,什麼“霓裳羽衣”的隻言片語飄進了我的耳朵,皇帝顯然也開始留神聽了。

“你確定是今天?”

“那當然,自上一場開始我就數著日子過,這次你可別再錯過了。”

“那是自然,這次我可要好好瞧瞧那霓裳羽衣舞。你定的位置好不好,離霓裳姑娘近不近?”

“你說呢?光定哪個位置就花了我五十兩啊…保證讓你一飽眼福。隻是能不能被霓裳姑娘邀做入幕之賓,可要看你羅老板的手段了…”

“哈哈…好,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吃完就去…”

霓裳?哪裏又冒出一個霓裳?皇帝卻是對曹有全道:“出去打聽一下,這個霓裳是誰,一會兒我們也去瞧瞧那霓裳羽衣舞。”

曹有全領命去了,皇帝才若有所思的盯著我道:“聽說你的霓裳羽衣舞是一絕?”我忙低下頭,掩去眼裏的不安,道:“爺謬讚…現今我也不記得了。”

“倒是可惜了。宛兒當年的舞姿也是何其曼妙,如今也是不能再舞了。”我知他說的是頤貴妃,再抬頭看他,忽然想起那晚十一說起霓裳羽衣舞的樣子,也是這樣的迷戀與懷念,隻是不知他懷念的是哪一位。

沒多久,曹有全便回來了,原來這霓裳數月前就是在這醉生樓中以霓裳羽衣舞名動通州,之後消失了兩個月,接著就出現在通州最大的青樓鳳菲坊,每月隻舞兩場,一時間使通州的名人雅士,富紳闊戶趨之若鶩。

皇帝看了我一眼,笑道:“好在你是這副打扮,去一趟這鳳菲坊,我們隻是賞舞,如何?”“全憑您吩咐。”我盡量掩飾著自己的疑惑與不安,裝作有些興趣的模樣。不過說實話,對於這個霓裳,我確實想見見。

於是派了一個侍衛先去鳳菲坊,我們吃完出了醉生樓,外麵已經華燈初上,一行人慢慢悠悠的來到鳳菲坊,正好趕上霓裳要上場的時間。

這裏比原先的醉生樓更大些,布局有些相似,桌子將舞娘圍在中間,台子兩邊是掛滿紅燈籠的過道,通向後麵的院子,樓上還有憑欄的包間,想是給那些達官貴人觀看歌舞準備的。我們隻是在樓下大廳偏側的一張桌子,據侍衛說,就這樣的位置還是花了一百五十兩才有人肯讓。曹有全聽了,撇撇嘴道:“要我說,就是這裏的人見識少,不知道有沒有人認得那霓裳羽衣舞呢。”皇帝笑了笑卻是對我道:“一會兒你好好瞧瞧,保不準你會想起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