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父皇身邊的芳人李鳶嘛?怎麼不在父皇身邊伺候,躲在這兒了?”他的眉眼均帶著絲嘲笑,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我望著他,心裏在做著決定。
“怎麼如此不懂規矩?見到太子殿下還不行禮?”他身邊的小太監吼道。
我打定了主意,裝作驚慌失措地模樣趕忙跪下:“奴婢不知原來是太子殿下,有衝撞了殿下的地方,還請殿下原諒……奴婢……奴婢給殿下請安了……”沒有聲音回答我,我慢慢抬起頭,用一種不解、害怕、小心翼翼地眼神望向他。
他已收起了那份嘲笑,冷著臉:“李鳶,你跟我打什麼啞謎?”
我怯懦著道:“太子殿下……李鳶不知您……什麼意思……”萬分小心地看著他,生怕他忽然暴怒一般。
曾肅膺轉頭與自己的跟班對視一眼,那小太監搖搖頭,他斜視著我:“你是不是摔糊塗了?”我裝出一幅意外的神情:“太子殿下也知道李鳶摔下古井的事?托殿下洪福,李鳶已經痊愈了……”
“托我的福?”他滿臉的好笑,“我看你是沒好徹底……”掃視一下擦了一半的欄杆,道:“你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咱們走…”
當他離開我的視線的時候,我終於大大出了一口氣,醒來後,還能好好的修養,表麵上太子並未有任何動作,這實在讓我很擔心。今日在他麵前這一“失憶”,他至少相信了兩分,以後再慢慢加深吧,至少讓他覺得我對他已經沒有多少威脅。至於與他幽會的宮人到底是誰,並不****的事。那古井之仇我暫時也不想報了,目前沒有什麼比安然活下去,活到出宮更重要了。
我剛到直殿監的那幾個月尚算平靜充實,宮裏的大大小小的宴會——中秋家宴,壽誕節,都已與我這個直殿監的小宮女沒什麼幹係,萬歲爺每日的起居,他的喜怒哀樂,朝堂裏的紛紛擾擾已經離我越來越遠。然而漸漸地,在我的身邊,卻出現了一些不小的變化。
首先是與我同睡的梅花。我已經開始習慣與她睡一張炕,她卻漸漸生出了些“不習慣”來,最初我來的時候對我客客氣氣,晚上還幫我掖被角,如今一會兒感歎晚上睡得不如從前一個人睡時舒服,一會兒又是屋裏堆了些沒用的箱子看著礙眼。然後是連同梅花在內的直殿監其他宮女,在方文常已經分好各自負責打掃的區域範圍後,要求與我調換,經常把那些個又遠又偏,打掃不勤的地方讓給我。而別的那些小太監們對我的態度也從最初的恭敬小心變成了隨意與我調笑。我知道一些宮裏太監與宮女的齷齪事,所以也盡量躲他們遠些,誰知這些人你越是躲著他們,他們越是得寸進尺。
“喲……聽說你都二十出頭了,怎麼還跟十三四的小姑娘一樣害羞啊?”說話的是直殿監的小太監小山子,旁邊的小永子葉笑道:“是啊,你看這模樣真是讓人喜歡……”
今日我們到這這皇宮西北角的廣華殿除雜草,這是一處空殿,聽說有十年沒住過人了,一年也就過來打掃那麼兩三次,本來今日我是不該來的,一個宮女說她腿不舒服,不想走太遠,跟我換了,我來了之後才發現隻有我一個宮女,其餘都是太監。因為本身就是沒住人的破敗宮殿,所以他們到掃的也不用心,聚在一起聊天說笑,有一下沒一下的拔著草。
我想若是放在過去的李萋萋身上,別說不會跟那個宮女調換,就是來到這裏,也不會給這些小太監好臉色看,隻是如今作為一個被貶黜的宮女,我不想太招惹過多注意,能平平安安熬到出宮就可以了,不過這些人顯然不想就這麼放過我。
他們見我不說話,小山子走到我麵前踩住我手裏正在拔的一株雜草:“你別這麼不識抬舉,在這做給誰看呢,萬歲爺也看不見了!”“他還指望能調回乾清宮呢!”另一人道,引來一陣嘲笑。小山子道:“都這麼長時間,我看根本沒人記得你了。聽說剛開始還有王爺皇子們來看你呢,現在怎麼也不見了?”
開始時頤貴妃、梅妃以及瑩兒派貼身宮女來給我送過幾次東西,不過被我好言謝絕了。我既已是直殿監一名普通宮女就不想再弄那麼多特殊,否則傳到皇帝耳裏對她們隻怕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連瑩兒誕下小皇子都沒有親自去探望,隻是托人送去兩副我親手做的小肚兜。而曾肅燎、曾肅嵻、十一以及啓皇子更是在我的嚴正拒絕下再也沒有踏足過直殿監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