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十一年二月,上出巡見沿道均安設水缸,用以蓄水灑道。上諭之曰:“蹕路所經,雖有微塵何礙。地方官員當以牧養生民為重,若移奉上之心以撫百姓,豈不善乎?”
回來的時候,曾肅燎還為這事兒生著氣。“官員們蓄水灑道還不是為了你皇帝的威儀,雖然辦法用錯了,但也未到其心可誅的地步,你訓也訓過了,還為這事兒置氣,不是存心給我添堵麼,我瞧你眉頭一皺,我這心裏就像是螞蟻爬似的……”
曾肅燎見我這麼說,眉頭終於展開來,搖了搖頭。我默默地走到他身後,替他捶起了背。“才幫你拔了白發,怎麼這麼快又長出來了……”我忍不住道。
他輕輕拉著我的手,將我拉到他身前,笑道:“怎麼,李小姐嫌朕老了?”我嗤笑一聲:“皇帝也這麼不正經,什麼小姐……那是二十年前了。”我輕輕地撫上曾肅燎的臉,他是真的老了,尤其是這兩年……曾肅燎比我大了十餘歲,如今已是五十開外了,我不怕他老,隻是他的身體讓我越來越擔心,我怕他先我而去,我與曾肅燎真正在一起渡過了不過十多年,我還沒有過夠呢……
“萋萋,在想什麼呢?”不知不覺,我已經坐在了他的懷中,聽他在我耳邊說話,暖暖的氣息吹的我耳朵癢癢的。我微微別過了頭道:“在想你我初識的那天,你的戒備心可真夠重的。”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明顯地曾肅燎的臉色沉了下去,我正有些擔心,突然他又笑了起來,寵溺地道:“你一直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說著將頭埋在我頸項間一動一動的,弄得我有些癢癢,剛想動手掰開他,突然聽到曾肅燎說:“萋萋,你願意做朕的皇後嗎?”我渾身一震,他已然挪開了頭,靜靜地看著我。
過了很久,我聽見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道:“你……你……在開玩笑吧?”
“很多人想當皇後,你不想嗎?”
我本能地想要回他“不想”,可突然覺著他這話有些怪怪的,什麼叫很多人想問我想不想?他這意思是說我也跟他後宮裏那些女人是一樣的不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越琢磨他這話就越是這意思,他是在試探我?
他突然在我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你別生氣,朕隻是覺得,如果……如果可能的話,你是朕唯一願意承認的皇後……可是,我又覺得皇後的位子配不上你……萋萋,曾經我說過‘虛正妃之位’以待你,可是,皇後都不配……正妃就更比不上……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那麼多女人,你是我唯一真心願意娶的,朕答應你,待百年之後,你就睡在朕身邊,就咱們兩人……那時候,我就是你的‘獨獨某一人’了,絕不會再有第三個人……”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他慌忙道:“怎麼了?你可是委屈朕讓你等了那麼久?”我“恨恨”地捶了他兩下:“我隻是覺得,好端端地你說這些煽情話做什麼……你真是……你故意逗我哭的……”
話音突然變得含含糊糊,曾肅燎吻上我的唇,很輕很柔,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慢慢將我籠罩起來,我試圖伸手推開他,趁著他的唇離開的空隙道:“別……你的身……”唇又一次被封住,這次變得霸道起來,漸漸地,我有些喘不過起來……
“你以為朕真的老了嗎?”他把我抱向床榻的時候這樣說,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可也有段時間沒有過了,我覺得又羞又燥,將頭埋在他胸前不敢看他,可是嘴角卻還是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天潤公主您不能進去!……天……”
“爹爹娘親,你們在做什麼?”清脆的童音在偌大的寢宮中異常清晰,“咦,在玩脫衣服比賽嗎?小九也要玩!”
天潤公主在養心殿橫行無忌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曾肅燎下旨,賜天潤公主曾羽霓居於憐潤閣……
“什麼?有這樣的事?”放到嘴邊的蜜餞掉了下去,我看都沒看一眼,追問道,“太妃這是打哪聽到的?”
“什麼打哪聽到的?整個皇宮恐怕都知道了!你身邊的人沒有告訴你嗎?”璍太妃奇怪地問。
我看了婉童一眼,她低頭道:“早上跟您說了,您說我們胡謅……”不錯,早上她們是說了來著,可是那樣子確實是像胡謅嘛,曾肅燎要立我為後?怎麼可能?不對不對,曾肅燎是說過立後的事情,可是他也說皇後那個位子都配不上我的呀!
我見身邊站的都是可以放心的人,道:“太妃,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皇上他曾經跟我說過,但是他好像沒有再立皇後的打算……”
“哦……”璍太妃了然地點點頭,“那麼這就是皇上在使障眼法麼……是讓寧妃死了這條心……”璍太妃似是在問自己。寧妃,寧妃已經生了小皇子,晉升為貴妃了,離後位隻差一步,不過現在後宮還掌握在璍太妃和早先跟隨曾肅燎的那幾個妃子手上,寧妃,不,寧貴妃是沒有多少實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