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烽娶了上虞朱家的女兒,朱璟炆的妹妹,朱李兩家結了親家。
宣羲皇帝對此頗為重視,而李傅山也在兒子娶親之前專門修書一封,呈給皇帝。信中說明,自己所娶的這個兒媳婦賢良淑德,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請皇帝放心。宣羲皇帝並非不相信李傅山,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
他找來曾肅燎,詢問那朱璟炆與李揚烽的關係,曾肅燎據實以報。皇帝沉吟半晌,問道:“老四,你如何看那朱璟炆?”
曾肅燎想了一會,方道:“文武全才,極富心機。”
皇帝點點頭,似是自語:“朕早早布下一子,或許當用到了。”他揮了揮手,曾肅燎行了一禮,剛退到門邊,忽聽皇帝道:“老四,聽說,近來你與那李萋萋走的很近?”
曾肅燎怔了一下,坦然道:“是。”
這回答倒是讓皇帝怔住了,他沒想到曾肅燎會這樣坦陳的承認,他想象不到,自己這個四子怎麼會和一個小丫頭走得近的。宣羲皇帝露出一絲好奇之色:“為何?”
曾肅燎默了一會兒,今日看上去並不算個好機會,但未必不是一個適宜的機會,他撩起衣袍,朝自己的父皇跪下,先叩一首,道:“父皇,兒臣知道,先前已經有六弟向父皇求取李萋萋,兒臣於情於理,似乎都不該開這個口,但是……這件事遲早要稟報父皇……兒臣……兒臣想娶李萋萋做兒臣的正妃!”話畢,他深深的叩拜下去,不再抬頭。
曾肅燎看不見皇帝的表情,隻那麼靜靜地等著。過了很久,才聽見宣羲皇帝威嚴中帶了一絲責備的聲音傳來:“既知於情於理不合,你竟然還敢跟朕開這個口?”
“父皇,”曾肅燎抬起頭來,沉聲道,“兒臣知道,這或許在父皇看來甚是可笑,兄弟兩人同爭一女,隻是,兒臣已經親口答應了李萋萋,虛正妃之位以待她,兒臣對李萋萋之心,猶如父皇對頤貴妃。”
“哼!”宣羲皇帝猛地一拍禦案,“兄弟兩人?!可不止兩人吧?”曾肅燎以為父皇說的是十一弟,但是十一弟好奇李萋萋已經是前兩年的事情,現在他似乎已經忘了那個在崖邊跳舞的小女孩,曾肅燎剛要說話,突然聽到皇帝道,“老四,你知道嗎?太子也想納李萋萋做側妃。”
曾肅燎心中一顫,太子?太子什麼時候看上了李萋萋?“不過是一個十多歲的丫頭,竟然讓你們兄弟三人都跟朕開口,你說,朕是應該將她一切三段分給你們啊,還是誰也不應?”
“父皇……”
“好了!不要再說了!老四,朕以為你是眾兒子中最穩重的一個,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沒想到,你居然讓朕這麼失望!朕記得你缺一個正妃,改明兒朕讓禮部好好給你甄選一個!”
“父皇……”
“你退下吧!”
曾肅燎抬頭見自己的父皇看也不看自己,默默叩了一首,退了下去。
後來,皇帝果真著禮部給甄選合適的正妃人選,卻沒想到,曾肅燎竟然敢拒婚。好在,他這抗旨並非是硬性抗旨,不過是禮部拿著一堆京城官宦人家未出閣的姑娘的畫像去找四皇子時,才發現他不見了。曾肅燎給皇帝上了一道折子,隻有一句話。
“幼時父皇以禮義仁智信訓示兒臣,兒臣已然對李萋萋許下諾言,父皇怎堪逼兒臣做那不信不義之徒?”
雖然皇帝未下賜婚旨意,平民百姓是不知道,但是皇族之內,京城官員,都知道四皇子曾肅燎抗旨拒婚的事情,不過,卻很少有人知道,四皇子為何如此。
皇帝雖然並未治曾肅燎的罪,卻也讓他閑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北方戰事又起,曾肅燎才被啟用領兵禦敵。在曾肅燎領兵在外期間,皇帝為李萋萋賜婚,而後不久,那富英便暴斃而忙,李萋萋祖父氣氛於皇帝一意孤行地賜婚,又做主將李萋萋許配給上虞朱家。
然而李萋萋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在她看來,沒有誰能夠逼她跟自己不喜歡的人成婚,雖然她不明白曾肅燎那邊為什麼一直沒有動靜,她幾次欲把事情告訴李傅山,後來又覺得這事兒應當曾肅燎來說才是,便一直隱忍著想等曾肅燎從戰場回來。然而對六皇子曾肅叡來說,李傅山是他最大的阻力,因為李萋萋根本不同意,可是對曾肅燎來說,父皇才是他最大的阻力,沒有皇帝的點頭,他要跟李傅山說什麼?難道是我要納你的女兒為妾?
更讓曾肅燎沒有想到的是,朱李兩家竟然真的聯手謀反了。朱家是前朝皇族後裔,李傅山是當世大儒,受無數讀書人敬仰,若有李傅山的名字掛在戰旗之上,無疑將使得朱家更加師出有名,擺脫那謀朝篡位的惡名,而隻是討伐逆賊,複他朱家正統!
這場謀反並未實現便胎死腹中了,隻因宣羲皇帝老早布下的那顆棋。如果不是這顆棋子,沒準趁北方戰亂牽製朝廷大量兵力時的這場謀反還真能成功。但是皇帝一早洞悉了一切,之後來了招關門打狗,官兵如從天降,將還未誓師的叛軍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