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個散仙,哪有你說話的份?”雁緋惱羞成怒,一掌就將夢華打向一旁。
“夢華無知,還請帝姬給老朽一個薄麵,我自會好好教訓她。”司命星君還算有人性,連忙上前將夢華帶了下去。
我看向夢華,她圓圓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懼,我知道她的驚懼不是因為大家都說我是魔,而是因為她要眼睜睜看著我喪命於雁緋劍下,可我與她的交情其實並沒有多深,她能衝出來為我說話,我已經是萬分欣慰。
如今蓮澤神君和玉清都在人間,他們不可能回來救我,我一想到自己竟然還是要死在刀下,就覺得分外憂傷,怎麼我都成仙了還是擺脫不了被宰的命運?
我一向沒有視死如歸的精神,所以在雁緋又把劍舉起來的時候,我連忙忍痛喊道:“鳳隱不知自己所犯何罪,這天下間容貌相似的人何其多,難道天帝要憑著一張臉就判我死罪嗎?”
“死到臨頭,還想狡辯?”雁緋眼角微挑,嘲諷地問道。
“鳳隱不是怕死,隻是想死得明白。”我昧著良心說道,怕死也不能表現出來!
“鳳隱說得對,魔女青瑤早在三千年就命喪離恨天,眾仙皆是見證,怎麼可能會活著?天帝若非要說鳳隱便是青瑤,總要給出證據才是!”就在這時,夢華掙脫司命星君的束縛,跪到大殿上為我說話。
夢華此話一出,司命星君那是倒吸一口涼氣,恨不能星君府沒有夢華這一號人物。
可是眾仙雖然震驚於我的容貌,夢華的話倒是點醒了他們,隻聽一白發白須的男仙慢慢開口道:“天帝,夢華仙子說得並不無道理,當年青瑤元神盡散,我們也都是親眼目睹,更何況蓮澤神君對鳳隱仙子頗為寵愛,若她是魔,神君豈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想要知道她是不是魔還不簡單?”未等天帝開口,雁緋就說道,她將誅魔劍交給身旁的天將,從懷中將剛剛的瓷瓶拿出來,繼續道:“三界中唯有魔懼怕神之血,我若將這血倒在普通人身上,無痛無傷,可若倒在魔身上,那便是蝕骨之痛。”
我看著那瓷瓶,不自覺地瑟縮了下,肩膀上的疼痛仿佛更加劇烈了,我甚至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會痛昏過去。
雁緋扯了扯唇角,走上前一步,將那瓷瓶微微傾斜,鮮紅的血液便順著瓶口流瀉而出,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神之血就像滾燙的鐵水,毫不留情地澆到我的身上,讓我痛得整個人都抽搐起來,我不想喊痛,可卻沒辦法控製住身體的反應,不過片刻,我便再也受不了那樣的灼痛,整個人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痛,渾身都痛,那痛苦堪比撕心裂肺,更像是有人在一寸一寸剝我的皮,我咬緊牙關,直到鮮血從嘴裏滲出,我才張開麻木的嘴,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睛裏映入眾仙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神情中分明帶著一絲憎惡和殺氣,就連夢華也是白了臉色,臉色呆呆的看著我。
我的心刹那便沉到了穀底,可我還是掙紮著道:“我,我不是魔……”
雁緋早已將瓷瓶收了起來,她俯身望著我,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想死得明白?本宮便讓你死得明白。”
說完,她看向茹憶,道:“讓人抬一桶往生池水上來。”
我倒在地上不再動彈,肩膀上的血還在源源不絕地往外滲出,可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我看著頭頂金碧輝煌的大殿,始終不明白我為何就成了魔?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抬了一桶水上來,一個天將將我拖了起來,把我的頭狠狠地按進了那桶水裏。
“啊……”我尖叫出聲,那池水冰冷刺骨,每觸碰一下,便仿佛有無數冰刀紮進腦子裏。
“浸了這往生池水,你便是忘得再徹底,也得乖乖想起來。”雁緋的聲音在我耳邊緩緩響起,仿佛隔了一個世界,像年代久遠的詛咒之音,空靈而又遙遠。
我的頭被身後的人抓著,他不停地將我按入水中又提起,提起又按入,反反複複,粗暴不堪,我漸漸失了聲音,再也叫不出來,意識更是逐漸渙散。
恍恍惚惚地,我仿佛聽到有人在問:“在下無塵,敢問姑娘芳名?”
那聲音那樣熟悉又溫柔,讓我忍不住哭出聲來,無塵,無塵……分明便是蓮澤神君!
“我乃洪荒小霸王,青瑤是也。”另一道雀躍的聲音在腦子裏響了起來,如一道閃電,毫不留情地劈入我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