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生異象,紅繩斷
我摸了摸頭,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蓮澤神君卻似了然於心,他站起身,牽著我的手慢慢往回走。
這一路他走得極慢,我也樂得慢慢悠悠,正好可以消化下肚子裏的食物。
我們走到院中,我看到石桌上擺放的棋盤,連忙拉著蓮澤神君走了過去,道:“你教我下棋吧。”
“我教過不知了,以後讓不知教你。”蓮澤神君一笑,道。
我聽了,驚訝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蓮澤神君笑而不語。
“那不知如今的棋藝不是比我強了?那怎麼行呢?娘親怎麼可以比兒子差呢?”我有些憂傷。
蓮澤神君伸手捏了捏我鼓起的臉頰,道:“你壓根就沒有棋藝。”
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我默默地捂臉。
蓮澤神君拉著我在院子裏坐下,我們抬頭看著深藍色的海水,色彩斑斕的魚在水中遊蕩,水波蕩漾之間,似帶來了海麵的月光。
龍宮是一個神奇又夢幻的地方,在這裏看不到太陽和月亮,可卻仍然美得驚心動魄。
我躺在蓮澤神君的懷裏,突然開口道:“晉伯是我爹。”
“我知道。”蓮澤神君說道。
我坐直身體,轉頭看向他,強調道:“是親爹!”
蓮澤神君忍不住一笑,他湊過來,在我額上親了親,輕聲道:“我知道。”
我轉了轉眼珠子:“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是我把你送進洪荒。”蓮澤神君看著我,慢慢說道。
我愣了愣,看到了他漆黑的眼底浮現出微微的痛楚,忍不住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裏,悶聲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怪你,也不怨你,如果我沒有進入洪荒,我也許就見不到晉伯,也遇不到你……”
“小隱……”蓮澤神君突然開口喚道,聲音仿佛含了一絲隱忍和克製。
“嗯?”我抬起頭,看向他。
他的眸光如深不可測的海水,吸引我去探究那平靜的海麵底下是否藏有洶湧的波濤,可他並沒有給我機會,他低下頭,輕輕地將薄唇覆到我的眼睛上,阻止了我所有的探究。
“無塵……”我喃喃道,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許奇怪,可又說不上來。
他不說話,隻是薄唇一路往下,封住了我的唇。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我,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了撫我的臉頰,我看著他戀戀不舍的眼神,自信心突然膨脹了,自戀地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美?”
他輕輕一笑,清透的鳳眸中似氤氳了一絲霧氣,他在我額上落下一個吻,道:“是,很美。”
我先是高興了一陣,可一看到他那風華絕代的容顏,就不由心虛了幾分,假裝咳了兩聲,謙虛道:“還好還好,一般一般……”
他忍不住笑了笑,我的心虛又甚了一分,低下頭拉過他的手把玩著,隻見他手腕上的紅繩微微地露了出來,我喜滋滋地摸了摸,道:“這紅繩我們就一直戴著好不好?”
“好。”他看著我,鳳眸裏的憐惜如瑤池中的水,柔得能斷人肝腸。
我看得一怔,身子卻驟然一輕,蓮澤神君抱著我,慢慢往房間走去。
周圍的燈光一幕幕落下,身後五彩斑斕的世界慢慢湮滅在我眼前,他抱著我每走一步,都仿佛走到了末路。
我的眼中隻剩他的身影,可那身影去漸漸模糊,仿佛隨時都能消失在我麵前,我抓住他衣服的手忍不住緊了緊,可所幸手心觸及的人尚是溫熱的,讓我的心稍稍地放了放。
後來我時常想,若是那時我能敏銳一些,能夠發覺他深埋在眼底的情緒,能夠聽出他語氣裏的不舍,能夠抓住自己那一閃而逝的擔心,那麼,我不會放任自己沉沉睡去,就這樣錯過與他相聚的最後一段時光。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穩,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蓮澤神君鮮血淋漓地出現在我麵前,他就那樣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憐惜和不舍,可當我想要抓住他時,他卻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身側早已沒了人影,我的心砰砰直跳,還不能從剛剛的夢境中緩過來。
突然,隻聽一聲巨響,整個龍宮都開始地動山搖,可不過一瞬,又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