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詩歌好像並沒有發泄出王豐的痛悔之情,反而是加劇了他對可君的思念。他經常半夜哭醒,嘴裏喃喃喊著可君的名字。先是偶爾如此,後來發展到夜夜哭醒。王收經常半夜醒來,看見哥哥坐在地上,一邊吸煙一邊掉眼淚。再後來詩歌也寫不成了,隻是夜夜哭泣。
一天,王收悄悄和姐姐秀兒商量:“我能不能去找找可君姐姐,看她有對象了嗎?要是還沒有,就說咱哥哥想她,看她來不來。我知道她家住哪。”
秀兒說:“傷人家心了,人家肯定不搭理他了,瘋子。”
王收說:“試試啊,你沒見咱哥哥快得精神病了嗎?”
秀兒說:“要是瘋子不讓找怎麼辦?他早就是個精神病,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王收說:“悄悄的去,要是可君姐姐不來,咱也不和咱哥哥說。”
秀兒說:“你去吧,我不管。”
……
王收找到可君家的宿舍,向鄰居打聽確認她還住在這裏以後,就在她家附近的路口守候。
傍黑天的時候,還真把可君等來了;騎著自行車,像是剛下班的樣子。
王收如見到久別的親人,迎上前去,叫了聲:“可君姐姐。”
可君甚是驚奇,問:“收兒怎麼在這裏啊?”抓著王收的胳膊,很親切的樣子。王收就把哥哥王豐如何如何思念她,如何如何夜夜哭泣,如何如何為了她寫了很多詩的事情說了一遍,問她能不能去家裏看看王豐。
可君聽王收說著,抓著王收胳膊的手慢慢鬆開,欣喜的表情也慢慢變的冷峻。等王收說完,可君停了片刻說:“收,我有對象了,快結婚了。”
王收最擔心的事情果然存在:可君有對象了。但他不死心,問:“你對象幹什麼的?對你好嗎?”
可君說:“一般人。好不好的有什麼啊,快結婚了,一起過日子唄。”又歎口氣說,“唉,自己是什麼人啊,還找什麼樣的啊?有人要就不錯了。”
聽可君這樣說,王收腦海裏浮現出當年撞見的她和王豐的那一幕,感到王豐對不起她。本不想再說什麼,可想起王豐夜夜哭泣的可憐樣,還是打算做最後的努力:“要不然你去俺家安慰安慰他,他快得精神病了。”
“怨誰啊?”可君眼裏含著淚說。
“確實是怨他。他這不是後悔了嗎,你安慰安慰他;他知道你快結婚了也就死心了。”
“他讓你來的?”可君問。
“不是。我怕你不去,沒敢告訴他。”王收說。
可君想了想說:“收,我真的不能去,你說我都快結婚了,再去見你哥哥算怎麼回事啊?”又說:“你快回家吧,回家吧。我走了,再見。”可君說完扭頭快步離開了,估計是怕自己猶豫吧。遠遠的,王收看見可君擦了下眼睛。
回到家,媽媽對王收說:“快去看看你哥去吧,叫他回來吃飯,一個人呆在新房子裏不吃不喝一天了;你姐姐去叫他他不回來。”
王收說:“他不是經常一個人去坐著嗎,怕什麼?”
秀兒接話說:“光有幾件家具,鍋碗瓢盆還沒買全呢,連個茶杯都沒有,沒吃沒喝的在那裏幹什麼?他要是從樓上跳下去非摔死不可。我看他快傻了。”
媽媽說:“快去叫吧。”王收答應著去了。
到了媽媽單位宿舍的新房子裏,新買的床和桌椅光禿禿孤零零的擺在那裏,屋子顯得空蕩蕩的。王豐頭發淩亂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滿地的煙頭。王收真擔心哥哥不知啥時候突然從陽台跳下去。
王豐神情恍惚的抬頭見是王收,說:“出去。”
王收說:“我今天看見可君姐姐了。”
王豐眼睛一亮又灰暗下去:“你要胡說八道我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