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收將“狀子”寫好,剛簽上自己的名字,曹校長闖了進來,指著王收吼道:“王收,你願意告你自己告,別拉上別人跟著你倒黴!我告訴你,你這門課是個人就教得了,你不願意在這裏快滾蛋!”
王收也不示弱,說:“你讓我走我就走?我是被分配到這裏來的,不是求著你死皮賴臉跑來的。我這門課別人我不敢說,恐怕你就教不了。”
“什麼?好,今天我就聽你課,教得不好馬上滾蛋!”曹校長惱羞成怒地說。
“隨便。”王收看也不看他一眼說道。
上課鈴響後,曹校長跟著王收走進教室,在後麵空座上坐了下來。他打算找找王收的毛病。
王收沉著地走上講台,朝班長微微點了下頭,班長嗓音洪亮地喊道:“起立!”同學們唰地一下站了起來;王收又點頭示意了一下,班長便喊:“坐下!”同學們又齊刷刷地坐了下去。王收開始上課了,他說:“同學們一直有一個請求——想上一堂關於敏感話題的‘談話課’,我也有這個打算。但我們也不能完全照搬上海、北京某些中學的‘茶館式教學’,因為從上幾次課的實驗來看,同學們在上課時不知道要談什麼,可見我們現在還不適合完全用這種形式上課。所以我打算讓同學們自己擬幾個話題,議論一下,然後到講台上來發言,這也是培養同學們‘聽說讀寫’能力的一種手段。我決定今天就上這堂課,同學們同意不同意?”學生們個個喜上眉梢,齊聲大喊:“同意!”
“好,給你們幾分鍾,先醞釀一下話題。”王收說著在教室裏溜達起來。他選在今天上‘談話課’是有意氣氣曹校長。
一會兒,話題擬出來了,王收從中選了兩個,拿起粉筆將話題寫在黑板上——
1、中學生應該怎樣對待愛情和戀愛?
2、中國人醜陋嗎?
寫完後轉過身來說:“好,現在請同學們三五人一組就這兩個話題討論一下,一會兒到講台上把你們討論的結果發表發表。”又補充說:“聲音不要太大,以免影響其他班上課。”台下頓時熱鬧起來。他們還是第一次在課堂上公開討論自己最關心、最敏感的問題。
曹校長有些沉不住氣了,他還從來沒見過有這樣上課的,可又說不出什麼來;走吧,還沒抓住什麼把柄,不死心;不走吧,留下來又沒什麼意思。心裏一煩,便從衣袋裏掏出支香煙點上了。剛吸了沒幾口,王收便走到他麵前不卑不亢地說:“曹校長,您不是說教室裏不許吸煙嗎?”
曹校長的臉一下又變成了暗紫色,嘴張了幾張沒說出話來,臉上的肌肉哆嗦著死命瞪了王收一眼,又掃了一下周圍注視著他的學生,霍地站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好,現在開始到講台上發言。”王收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走上講台說。同學們來了精神,爭先恐後地各抒己見。可是近一節課下來,黑板上的第一個問題也沒討論出個結果。快下課的時候,王收總結說:“我認為同學們的發言存在一個通病,那就是——跑題了。你們把對‘中學生應該怎樣對待愛情和戀愛’的討論轉換成了對‘中學生應該怎樣談戀愛’的經驗交流。”學生們笑了起來。王收接著說:“中學生應該怎樣對待愛情,要想得出一個正確的答案,首先應該把中學生談戀愛的心理活動搞清楚。我是這樣認為的:中學生談戀愛的心理原因有三點。一是好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特別我們青少年好奇心就更強。現在的小說、電視、電影中經常出現對愛情的描述,我們日常生活中也常見到愛侶依偎相伴,卿卿我我;像海麵吸水一樣欲飽嚐人生一切感知的中學生耳濡目染,便產生了體驗一下的的渴望,於是便要選擇一個體驗的對象。第二點就是裝大人兒,想藉此來顯示自己的成熟。很多男同學吸煙就是這個心理。本來沒有煙癮,有的同學隻會拿著煙做做樣子,可是隻要一有機會,幾個人便會湊在一起,手中一縷綿綿不斷,置咳嗽流淚於不顧。第三點,那就是確實產生了愛的萌動。不得不承認,有的中學生確實從內心產生了對某個異性的熱愛,但我想這愛很可能是虛幻的。一位日本心理學家這樣說過:青春期來臨,所有的男人都會在自己頭腦中刻畫出一個理想的女人像,她像維納斯一樣高雅美麗迷人,像瑪利亞一樣聖潔純情。被選作初戀對象的女性,無論她實際上具有怎麼樣的特征,幾乎都沒有關係,因為男人早把自己心目中的那個理想女性所具有的全部特征都鑲嵌在了她的身上。於是便熱戀起來。他實際上是在熱戀他心裏的那個理想的女人像。他這個說法是挺有意思的,這話是對男性來說的,不過我想用在女性身上也通。同學們想一想是不是這樣?如果真是這樣,他們是不是有點欺騙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