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上百歲的年齡,不說成了精,眼光那也是獨到的,聽了塗星洲的話後,很是認真的看著他,心裏思忖著他剛才的神態和反應,稍有鄭重的隨意語氣裏帶著一絲驚疑:“你奪舍了?”
塗星洲被問的啞住了,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太爺爺卻是激動了,一把抓住塗星洲的手問:“你真的、你真的是奪舍出來的?這世上真的有奪舍?!什麼樣的方法,難不難?”
“我……我沒有奪舍,這不是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方法,才來問你的麼?”胳膊被攥的有些疼,塗星洲心裏不知道怎麼的有些害怕,連忙回答道。
太爺爺定定的看著塗星洲,一字一字的道:“你在騙我!”
塗星洲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表現出了缺漏能讓人察覺到什麼,而麵前的這個人能猜出來,隻能歎一句人老成精,歎了一隻氣無奈的拉長著聲音道:“我真的真的真的沒有騙你!你想一想啊,我要是真奪舍了,還會跑來問你這樣的事情麼?”
太爺爺一聽塗星洲的話也覺得有道理,這一點他冷靜時並不是想不出來,隻是剛才太激動了,慢慢的就放開了塗星洲的手。
他原本以為這世上有奪舍之事,求之欲太強之下才失了態,這下了慢慢的冷靜下來思考了一下,肯定的道:“我信你的話,若不是你奪舍,那麼就是你有認知的人有這樣的事或你知道有這樣的人,若都不是,那就是與這樣的事有關的,所以才引起了你的疑惑,不然平白無故的你不會問我這樣的一句話。”
“……”塗星洲輕輕的咂了一下嘴,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想起了電視裏的反派,自動將太爺爺代入到了裏邊去,想象著他會不會因為年老命不久矣,於是就抓了自己逼自己說出奪舍的方法然後殺了自己。
“唉!”他重生一的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電視看多了,遊戲打多了。
不說還能怎麼樣呢?
這太爺爺算是這世上頂尖的一層人了,要是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裏找這樣的人來了解呢?他不說,不說就一直這樣待下去,直至死。說的話,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他已經等的太久了,久的已經將以前很多記憶給模糊了,要是再這樣下去,他擔心過上幾年十幾年,他就隻記得哥哥和曾經來過的那個地方,認識過的人、經曆過的事……所有的所有,都慢慢的被時間衝的淡忘了。
“我並非奪舍的,隻是我的話,說了你也不會相信,隻會認為我精神有問題。”
“你說吧,我相信你。”太爺爺頓了頓,鄭重的道。
塗星洲想了一下,正要說,想起了禹君昊來,又出去叫了他:“哥哥,你進來吧。”既然能說給一個人聽,自然也就能說給和二個人一起聽。他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所以哥哥對於他的感情,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禹君昊感覺兩人沒有說上多長時間,塗星洲就叫自己進去,知道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卻覺得沒有想到,會聽到顛覆認知的事情。
“哥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你不相信,就當我開個玩笑,但是不要心為我腦子有問題。”塗星洲認真的對著禹君昊道。其實這幾天他也發覺了,他對於哥哥是有感情的。
伊和泰騙他說情花的毒要一星期才能解,可其實隻有一天就能解了,那麼多出來的那些日子,並不是自我暗示得來的結果,而是自己本身心裏就有一定的認可。
就算他喜歡哥哥,兩人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不能保證自己能留在這個世界多長時間,也就不能用自己栓著一個人的人生。
如果有一天他能回去,他一定會回去的。
或者,不用自己主動離開,他就會像來時那樣,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
禹君昊心裏有一種很是凝重的感覺,他察覺出來塗星洲將概告訴他的事情極為的重要,神情也變的極為的嚴肅了起來,點著頭道:“你如此鄭重認真,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信你。”
塗星洲想了想,找到了個話題,開始道:“你知道嗎哥哥,我並不是將名字從星舟改成了塗星洲,而是我從來都叫做塗星洲。
我父母早逝,我有一個雙胞胎的哥哥,和我長的一模一樣,他叫塗青洲。他從小喜歡的就是男人,和很多男人交往過,自然的,他也看同誌片,看耽美文,我從他哪裏知道一些男人之間的事情。
有時候,我哥哥看了好看的電影或是小說,興趣來了時都會與我講一講。有一段時間裏,他看了一本小黃文。”
說到這裏,塗星洲頓了頓,梳理著自己的情緒。
這樣的安靜透出一種沉默的意味,讓禹君昊心裏沉積有一絲絲的壓抑。
他知道,塗星洲開始要講到重要的地步了。
“那本小黃文裏講一個長想絕美的零被男人欺騙、玩弄、□□,與很多個男人發生過關係,最後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其實書就是為了黃而存在的,沒有什麼邏輯,我當時隻是隨意的翻了翻開頭和結尾,對於過程隻是掃了兩眼並不清楚。
這本書裏主角的名字,叫做星舟。星星的星,船舟的舟。”
說到這裏的時候,禹君昊已經睜大了眼睛,他已經有了一種是強烈的預感。
“有一天,我出去旅遊,在酒店裏一覺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換了一個人,我變成了書裏的星舟。”塗星洲睜大眼睛認真的關注著禹君昊的神情。
禹君昊吃驚的嘴巴微張,不置信著看著塗星洲,想要告訴他不要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可是一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是真的!
但這又如何讓他能相信?
相信他所講的這一切?相信自己所處的世界隻是別人筆下構造出來的虛幻的世界?
“我就是這樣來到這個世界的。
那一年,星舟十二歲。”
塗星洲給著自己這件事標出了重點。
禹君昊的腦子被震的嗡嗡嗡的直響,亂成了一團漿糊。
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感情告訴他,小星不會騙他;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是真的。
禹君昊的眼睛裏漲出了血絲來,突然覺得喉嚨間撕裂一樣的疼,發出的聲音低沉嘶啞:“所以你是說,在你眼裏,所有的人、包括我,都隻是別人筆下毫無意義的文字,而你永遠也不會愛上虛幻般的存在?”
“原本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的確就是一些文字,可是當我親身融入到這個社會的時候,感受到的是跟我以前一樣的世界,就再也不能將它當成一個虛幻的世界,可盡管如此,我依然在找回去的路。
我原本一廂情願的以為,隻要經曆過書裏的劇情,就可以回到現實裏,可是事實告訴我,並不是如此。
我並不想按原本的劇情去走,一方麵期待走劇情一方麵又很排斥走劇情,所以到了現在這個故事已經崩了,有著和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的發展了。雖然有很多書裏的人我還沒有見到過,可是按照時間線來算,這本書已經結局了。
但是,我親生父母他們那邊的人並沒有出現,可如今……”
塗星洲低下了頭加,緩緩的道:“我如今很害怕,才過了不到八年,我已經將以前的很多不重要的事情忘記了,現在我有時候都有了一種不知道現在是夢還是以前是一場夢的感覺。我擔心我有一天將以前的事忘的沒剩下多少。”
禹君昊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在兩人之間劃出比種族更加深的鴻溝來,那就好了。
他拍了拍塗星洲的肩膀,輕聲安慰他:“你能忘記你哥哥麼?不能,因為他很特殊很重要,所以能忘記的,終將是不重要的。對於不重要的事,其實也沒有必要記得那麼清,對不對?”
塗星洲有些茫然:真的是這樣嗎?
太爺爺已經目瞪口呆。
如果說禹君昊覺得花靡沒有說謊,那麼太爺爺完全覺得塗星洲應該是白日做夢。
活的越長,對於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就越了解也就越加的認定。
就如同如果有一天,一個人告訴你,你們這個世界,不過是我的世界裏的一本小說,你們誰誰誰是主角,誰誰誰是配角,誰誰誰是炮灰,你一定會覺得那個人精神有問題。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個國家有著五千年的文明曆史,科技、文化、曆史、地域,等等等等,哪一個像是不真實的?
有人寫穿書小說,你還就真當自己穿書了不成?
所以太爺爺反而覺得塗星洲像是魔怔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塗星洲不可能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這個世上或許真的有著別人所不了解的空間,就算他不能理解不能接受,那也隻是自己眼界窄見識短。
他勉強的讓自己相信了。
“既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就安心的在這邊住下,總有一天會找到的。”如果那個時候,無論如何,我都會舍下一切,跟你走。
“那要是找不到呢?”塗星洲眼裏帶著期待的望著禹君昊,希望他給自己動力。
找不到更好。
禹君昊在心裏補了一句,認真的道:“那要在這個世界裏過一輩子,不好嗎?”
到了現在,塗星洲也沒有覺得這個世界裏有什麼不好,他隻是,隻是一種執念罷了。那個世界裏有他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一切,可是現在,這個世界裏同樣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