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是吵架,什麼時候家裏要是安靜一些該有多好。
流蘇推開家門,又重重地關上,隱約的,聽到了屋內的突然安靜,也沒有理會,徑直走上了小路。今夜,沒有了水墨,以前的天空,在這點蒙蒙的有亮光的時候都是浸滿墨香的,一層一層,明明都是一個字表達的色彩,竟然也是顯眼的不同,偶爾的話,會有殘餘的晚霞調皮地再鍍上一層鮮亮的暖色調,既沒有了無盡的冷意,也沒有了夜的恐懼。可是,今夜,什麼都沒有,好像有誰在頭頂上罩了一塊灰色的布,嚴嚴實實地把那麼美麗的天空都堵在了外頭,流蘇垂下腦袋,用力地把路中間的小石子踢進了小小的人工湖中,“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才從西藏回來一個禮拜,已經開始思念了。流蘇戴上耳機,華少翌的《解夏》,百聽不厭,“..半支煙輕輕抖落/手背的涼薄/當往事呼嘯而過/我已懂了..”
流蘇的手插在袋子裏,盡管是炎熱的夏天,她覺得這樣的話可能比較自然,不然手一晃一晃的,很不舒服呢。八月,飯後散步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是一家子人有說有笑的,像自己這樣的孤身一人看起來確實有點寂寞,還好,天已經慢慢地黑下來了,很快眼前人的臉都會被掩蓋住,流蘇喜歡這種不被人注意的安全感。
環繞著廣場,一個圈一個圈地走,忽的睫毛上多了一滴雨,接著是裸露的手臂上開始感覺到細密的拍打,流蘇抬頭,看到前麵那幾個一起散步的女孩子也還在悠哉地走著,似乎不以為意的樣子,便又垂下了腦袋,總覺得今天腦袋特別沉,以前走路都看天,今天都是在盯著地。一陣靜默後,響起了侃侃的《滴答》,可是流蘇覺得耳朵上也是濕噠噠的雨了,瞥了一眼T恤,幾乎到處都留下了水暈,流蘇舔了舔嘴唇,是不是該避避雨了,夏天的雨脾氣可是真的大,她想看看前麵那幾個女孩子的,“難怪,這麼悠哉。”五顏六色的傘並排開出了一朵鮮亮的花,流蘇懊喪地開始找避雨的地方。
等到站在別人的屋簷下的時候,脖子上也已經全部是凝結著的水了,總有一兩滴順著額頭前的劉海滑落下來,流蘇抬起右手,盡量擦幹濕漉漉的頭發。
很長的一個連廊,黑漆漆的,平時熱熱鬧鬧的商店也已經都關門了。還好,流蘇習慣了寂寞。
身邊突然有輕微的聲響,盡管聽不到,還是能感覺得到路燈下搖晃的黑影,流蘇偏過腦袋,嗬嗬,還有一個同路人,借著點微弱的燈光,能看得見一個模糊的側臉,一套藍色的球衣襯得出那人的冰冷,好像誰都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