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雁遊原本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同時不免又有些啼笑皆非。
扯下對方的手掌,他無奈道:“慕容,幹嘛開這種玩笑。”
實在是太幼稚了。
來人正是慕容灰。順勢將被甩開的手臂搭到雁遊肩頭,他故意東拉西扯:“哈哈,你怎麼就不奇怪我提前回來?”
他雖然跳脫,卻早過了玩這種小孩把戲的年紀。若非剛才見雁遊表情凝重,想緩和下氣氛,也不會這麼做。
好在玩笑雖然幼稚,卻還真有些用。被他一打岔,雁遊暫且將原本的糾結拋到一邊,眉頭舒展了些許:“我剛剛才發現這間公司突然搬離。你一回來就到這裏,是不是有什麼線索?”
“我下飛機後先回的賓館,剛好幫忙追查的那位朋友又送了一份資料過來。我本說拿了它去會議室找你,結果他們說你早走了。我聯係不上你,便想先來看看,沒想到你恰好也過來了。”
“我原本是出來隨便走走,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這裏。資料裏說了什麼?”聽說又有資料,雁遊不禁眼前一亮:也許從裏麵可以知道鍾氏突然將這家公司撤走的原因。
“我還沒看。”
說著,慕容灰拉開背包,從牛皮紙袋裏抽出一疊裝訂好的信紙,和雁遊一起翻看起來。
不出所料,資料裏果然提到了公司的搬離,但卻查不出原因。隻說四天前這家私人公司突然遣散員工,並低價將辦公設備變賣一空,隻花了兩天便撤離得幹幹淨淨。旁人好奇地問起,隻說是老板別的生意虧了本,再維持不起這裏。
但調查人暗中查訪後卻發現,雖然負責人口口聲聲說資金不足,但實際上他們卻連辦公室租金都沒退。
縱然現在房租便宜,但當初他們簽了五年的合同,並將房租一次性付清了。今年才第三年,還有將近兩年半的時間,按說可以協商退租的,但調查人聯係了房東,對方卻甚至不知道租客已經離開。
這時節人心還比較淳樸,租賃合同不像後來那麼嚴苛。無論商鋪還是住房,如果租客想提前走,基本上房東都會同意將剩餘租金退還。
就這麼一走了之,等於白白將兩年半的租金送給了房東。這筆錢不是小數目,能做不少事情。若公司真是資金緊張,哪裏有不去討要的道理?
但是,雖然發現了疑點,但因公司散得太快,調查人絞盡腦汁也未查出他們匆忙撤離的真正原因。
一頁一頁看完報告,雁遊神情再度轉為凝重。闔眼沉思片刻,再度睜開眼睛時,他聲音裏微帶了幾分苦意:“難道是我的舉動太魯莽,以至打草驚蛇?”
迎上慕容灰有些疑惑的目光,他苦笑著又解釋了一句:“他們遣散員工那天,我恰好帶著龍骨來過。原想以龍骨為餌釣出隱身幕後的鍾家人,後來又覺得太過急進,打算積蓄些實力再說。沒想到他們竟這麼敏銳,立即發現了不妥。”
除了這點,雁遊一時找不出其他有力的理由,解釋這家公司為何會匆匆搬離。
他正為自己的莽撞後悔,慕容灰卻哈哈笑了起來:“別鑽牛角尖了,就算發現你是個騙子,可你身後一無組織二無勢力,他們會怕你什麼?肯定是因為別的原因。”
所謂當局者迷,加上之前雁遊因為如今太過年輕,不受人信服,心中難免有些顧慮。驟然遇上公司突然撤離,忍不住又反思原因是否出在自己身上。一葉障目,一時鑽進了迷障裏。
直到慕容灰笑著反駁,才驚覺是自己想岔了。
自己對鍾家太過在意,患得患失,甚至影響到了判斷。看來今後還是要將心態放平和些,不要那麼著急。否則日後真正對上鍾家之人,反而變成了自己拖自己的後腿。
雖然早就決定暫緩出手,但雁遊當時並未察覺到急躁的心態給自己的影響。現在驚覺這種心態竟致使判斷力下滑,自然分外警惕。
至於如何調節心態,雁遊自有辦法:以前在修複中遇上解決不了的麻煩,他往往會先放置一段時間,或查閱書籍,或走訪前輩,甚至先行修複其他類型的物件。總之,不會全神貫注地去死盯著那道過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