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嬤嬤話音一落,立馬有丫鬟不服:“昨夜之事,奴婢們確有拖延,但昨夜是二少爺的生辰,奴婢們是得了侯爺與夫人的允諾行事的,大小姐非要揪著不放,可是對侯爺和夫人的不滿?”
蘭嬤嬤恨不得撲上去撕爛那丫鬟的嘴,卻被顧佑之一把抓住手腕製止。她上前幾步,目光從十幾張臉上一一掃過,問道:“你們呢?可都也是如她這般想的?”
丫鬟們被她周身散發的淩寒之氣懾住了,一時間沒人答話,神色卻是不服氣的,有的微微耿直了脖子,一副諒你也不敢拿我怎樣的神色。
“好!很好!”顧佑之冷笑一聲,“奴才犯錯,理應受罰,你們一個個出言頂撞,巧言令色,哪裏有半分奴才的模樣,隻憑這一點,我便有權將你們悉數發賣!”
丫鬟們聞言,皆是滿麵譏諷,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知是散漫慣了,忘了規矩,不知這樁樁件件罪責的嚴重性,還是篤定這個對夫人言聽計從的大小姐不敢這麼做。芷荷出言質問她:“大小姐這麼做,可是有問過夫人的意思?”
顧佑之彎起一抹諷笑,好戲才剛剛開始呢,但願你們心心念念的夫人能護得住你們!
正沉默間,迎丹進了院子,顧佑之麵不改色地笑了笑,道:“既然你們想我行事前請示母親,我便如了你們的願,母親治府有方,是非對錯自有公斷,絕不會冤枉了誰,在母親的決斷下來之前,還望你們好自為之,是最後再看這伯陽侯府一眼,還是謀劃前程出路都隨意。”言罷,目光意味深長地在丫鬟之間轉了幾圈,轉身進了屋。
“祖母可是起身了?”顧佑之坐到梳妝台前,借著銅鏡的反射看向迎丹。
迎丹道:“回小姐,已經起了,聽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暖冬說,昨個兒尚書府次媳周氏遞了帖子,這會兒正和老夫人在壽輝堂說話兒,二小姐也在!”
周氏是顧老夫人表侄女兒,相貌周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年少時在京城頗負盛名,深受顧老夫人的喜愛,當年老夫人一心想把她和顧寄鬆湊成一對兒,奈何顧寄鬆百般不願,執意要娶國公府嫡長女崔氏為妻,周氏亦是無此心意,最終嫁給了禮部尚書的嫡次子衛東擎為妻,這麼多年,夫妻和睦,相敬如賓,隨著衛東擎在朝廷的地位水漲船高,在京城的名媛貴婦中頗有地位。
顧佑之視線落在梳妝台上整副的血玉含珠半翅蝶簪上,嘴角彎起一抹淺笑,拿起簪子細細看起了紋理,暗歎一聲:真是天助我也!轉手對蘭嬤嬤道:“今兒個,就戴這副吧!”
三人聞言又是一愣,自打小姐九歲那年不小心磕傷額頭,留了道疤後,便以厚重的留海遮掩,雖是蓋住了,但隨著年齡漸長,留著這和姑子婆子一樣厚重的額發,戴什麼金銀珠寶都顯突兀,小姐幹脆泄了心氣,不再注重外表裝扮,連屋子也極少出了。這副簪子不過是給小姐撐門麵的,畢竟是侯府的嫡長女,閨房衣飾不能過於寒酸,卻不想今日竟入了小姐的眼。
迎丹和秒單怔愣之後忙上前為顧佑之梳妝,蘭嬤嬤收起一早備好的蜀繡青絲長裙。配金飾,顏色不能過於清淡,如此想著,挑出了一件深粉色滾金邊兒青鸞裙,瞧著其餘幾件華貴的衣裙,也都一並拿了出來,挨件兒粗略看了一眼,小姐的心思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