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寄鬆深深吸了口氣,微闔著眼,細細品味她的話理的意思,逐漸恍然,原來聖上打的是這個主意!
成王雖久居罹州,但勢力不可小覷,朝堂內必有其黨羽,且身份不低,皇上近年來屢屢提拔後輩,對當年的老臣皆有防備,若是皇上直接下令,難保不會有成王的黨羽借機發難,擾亂朝堂,威脅社稷,為成王叛亂提供可乘之機,因此隻能假借他人之口提出。
顧寄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皇上這分明是一招棄車保帥,自己若按照皇上的想法遞上折子,必會因惹惱虎威將軍一黨而成為眾矢之的,皇上為給朝臣一個交代,勢必會拿自己當擋箭牌……
這身後可是皇上啊,自己連躲避也不能!
頹然地盯著眼前的奏折,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呢,二者選其一,還有一半的活路,一旦站到了皇上的立場,遲早要被推出去,伸頭縮頭皆是一刀,這可如何是好?!
“佑兒有一法子可解燃眉之急,爹爹可要聽聽?”看著顧寄鬆愁雲慘淡的模樣,顧佑之就知道他走進了死胡同。
顧寄鬆精神一振,忙道:“快說!”
“詔鎮遠侯回京,保留虎威將軍的帥印,命鎮遠侯和虎威將軍同時掛帥,鎮守罹州,這樣兩方的利益皆得保全,自然也就挑不出爹爹的不是!”
“可……”顧寄鬆沉吟了片刻,遲疑道:“一山不容二虎!”極少聽說大軍出征,兩將掛帥之說,恐怕虎威將軍一黨,心裏要不痛快了。
“那就各憑本事,能者居之,鎮遠侯不是絕非平庸之輩,虎威將軍技不如人,哪還有臉腆居帥位,讓位是遲早的事。”這樣就算虎威將軍一黨就算心懷怨怒,也怪不了別人。
“好,好計策!”顧寄鬆大讚一聲,當即提筆寫奏折,顧佑之見目的達到,拿著飯盒欲悄悄退出去,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被顧寄鬆叫住:“慎兒的事,你母親也是一時糊塗,她也受了教訓,現在還傷著,你沒事多去壽輝堂開解開解老夫人,差不多了,就將她放出來吧!”顧寄鬆頭一次和顏悅色地和這個長女說話,以她的聰明才智,說動老夫人及其容易,與其自己一趟趟跑空,不如將主意打在她身上。
顧佑之心裏冷笑,嘴角的笑意卻愈發柔和:“我盡力而為吧!”
顧寄鬆一聽是遲疑的語氣,當即黑了臉,怒道:“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佑兒與母親一向親厚,也舍不得她在家廟受苦,但也要顧及祖母的感受,祖母已經認定爹爹對母親的懲罰有失偏頗,極為不滿,若是佑兒此時前去說情,難免會讓祖母以為侯府皆站在母親一邊而孤立自己,從而惹祖母傷心。”
顧寄鬆麵色訕訕地點點頭,他從來不懂女人的心思,這次也是自己有欠考慮。
顧佑之又道:“祖母現在正在氣頭上,若是不讓她這口氣發泄出去,即便母親出來了,今後的日子也必不好過,佑兒會多開解祖母,讓她的怒氣盡快散去,再過兩個月,就是先皇忌日,屆時世家皆前往聖國寺上香,侯府少不得母親主持大局,那時放母親出來便顯得名正言順。”
顧寄鬆想了想,兩個月,會不會太久了點?顧佑之連忙又道:“爹爹放心,佑兒會多照顧母親的,絕不會讓母親吃苦!”
顧寄鬆狠心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
顧佑之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走了出去,夜空漆黑如墨,蒼涼如水,一輪殘月掛在東邊天上,說不出的孤獨、淒冷,月的陰晴圓缺最寄相思,自己為報家仇,走上參政的道路,而罹州,始終是爹爹的一塊心病:罹州自古有地大空曠,容百萬雄師;瘴林險要,毒萬千飛鳥之說。從地形上看,罹州三麵環山,一麵臨水,山上瘴林叢生,終年瘴氣彌漫,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這也是爹爹與之周旋多年,卻始終拿不下罹州的原因。
顧佑之心裏寬慰了幾分,在罹州一事上,她做出了於社稷最有力的決定,希望百裏伯伯能手刃成王,了卻爹爹的遺願,爹爹在天有靈,也能了卻一樁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