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寄鬆狐疑地看著她:“誰?”
“府醫!”顧佑之篤定道:“我的身子能否消化的了這些個山珍海味,府醫最有資格說話。”
“那就喚府醫過來!”顧老夫人開口道,看過賬簿後,她心裏搖擺不定,不知該相信哪一方好,不過佑兒有句話說的對,若是問題出在廚房,這些年來,侯府要有多少銀子不知去向,所以這事必須要查清楚!
朱婆子一聽,身子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府醫是夫人的人,可她們擅改大小姐膳食時,並未跟府醫通氣,萬一說漏了嘴,這可是要命的事!
近幾日侯姨娘身子不爽,府醫正好在她院裏看診,因此來的很快,府醫一進門,顧佑之便迎了上去,隔開幾個婆子投向他的警告目光:“今日喚府醫前來,是有件事想問府醫,還望府醫據實回答!”
過去的顧佑之對這位府醫十分恭敬,從不端大小姐架子,這話也說的很是得體,因此府醫並未覺有什麼不妥,先是向侯爺和老夫人見了禮,方才轉身對她道:“大小姐隻管問便是,醫者仁心,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佑之笑笑:“從前我身子虛弱,虛不受補,一向謹記府醫叮囑,以素食為主,近些日子來,實在是吃膩了,可否適當吃些燕窩之類的補品?”
府醫沉吟了片刻,捋了捋胡須,道:“大小姐身子剛有起色,還是克製些為好,您氣血虛的厲害,人參燕窩於你如虎狼之藥,輕易觸碰不得!”
“若是吃了會如何?”
“萬一飲食不當,極有可能導致先前的調理都功虧一簣!”
“那若是頓頓都是血燕呢?”顧佑之假裝隨口一問,府醫頓時拉下了臉:“大小姐莫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這可是要命的事!”
府醫謹記孫氏的指示,也正是他多年來故意誇大病情恐嚇顧佑之,顧佑之才會乖乖地吃下孫氏打著為她好的名義為她準備的和下人一個水準的飯菜,如今沒得新的指示,他不敢輕易改口,因此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套說辭,原本體虛這種病就可大可小,就算換個大夫診脈,也必會有這樣一番忠告,隻是不會這般嚴重罷了。
“我說的是玩笑話,府醫莫要往心裏去,隻是老夫人心疼孫女,為我定了新菜式,與過去有很大出入,府醫瞧瞧,可是得當?”說著向顧老夫人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先什麼都別問,將廚房賬簿遞給府醫看。
府醫知道孫氏被關進了家廟,夫人不在,自然是老夫人掌事,因此對老夫人接手廚房菜式的事,沒感覺有什麼不對之處。而廚房賬簿多是出自婆子之手,方式簡單明了,與店鋪裏麵雷厲風行的大掌櫃有很大的不同,往往是日期寫在最前麵,往後依次按照長幼尊卑記錄,首先是老婦人的壽輝堂,其次是夫人的融園,顧慎之的明暉院雖近兩日才單獨開膳,但平日裏的糕點水果也有詳細記錄,輪到清月居,已經翻篇了,因此府醫看不見日期,也就相信了顧佑之的話,以為這是新定的菜譜。
“府醫可要看清楚了,大小姐的身子可好的差不多了!”朱掌事在一旁冷聲提醒,實則心慌的厲害!
“哦?”顧佑之諷笑道:“我身子如何,朱掌事竟比府醫還清楚,原來我們侯府還是藏龍臥虎之地,掌管廚房的婆子竟也懂醫?”
“奴婢,奴婢隻是見廚房的藥膳熬的不似過去那麼頻了……”朱掌事挖空心思,想出了這樣一個理由。
“胡說八道!小姐多年來皆是一日一頓藥膳,何時頻過?”妙丹忍不住怒氣,罵道,迎丹提醒她的時候,話已經出口了。
顧寄鬆瞪了妙丹一眼,對顧佑之冷笑道:“你調教出的好丫鬟!”
顧佑之不以為然地笑笑:“妙丹雖性子急了些,卻是實話實說,總比某些人睜眼說瞎話的好!”
這邊府醫的賬簿也看的差不多了,對顧老夫人拱了拱手道:“回老夫人,大小姐的身子暫時受用不起這些膳食,還是和以前一樣,清淡為好!”他的主子是孫氏,在沒得到新的指示前,不敢擅自行事。
他並不知道孫氏篡改賬簿的事,這種有失威儀的深宅手段,孫氏也不可能讓他知道,私下裏他曾看過孫氏為大小姐準備的膳食,既然這麼多年都沒事,必定是得了老夫人允許的,因此府醫毫無忌憚地遵照孫氏當初的指示,繼續圓這個謊。
“你胡唚什麼,大小姐的膳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何時清淡過?”朱掌事焦急地罵道,身子不受控製地輕輕顫抖著,一旦事情被揭發,他一個大夫,動動嘴皮子惹不了禍,她們這些聽從夫人指示,私下篡改賬簿的婆子卻落不得好下場,丟了性命都有可能!
“大小姐的膳食都是夫人親自準備的,正因調理得當,大小姐的病情才逐漸好轉,夫人的苦心蒼天可鑒,容不得你詆毀!”府醫麵色不善地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