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五,先皇祭日,國祭自臘月初四始,臘月初六終,為期三日。
天子出行,安全首要。國祭前半月起,京城開始加強全麵戒嚴,街上隨處可見佩刀巡邏的羽林軍侍衛,早晚替換,嚴防死守,大街小巷無一處死角。九城巡按日夜帶人將京城身份不明的流寇乞丐召集起來,送往城外的聚善莊上,派人看守,暫時養著,國祭之後再放出來。進出城的車輛人馬都要嚴加排查,一旦發現形跡可疑之人,當場拿下。
國祭之期雖定為三日,但真正的國祭大典隻在先皇祭日當天舉行,朝中少不得天子坐鎮,因此皇上隻在國祭大典當日出宮,當天往返,其餘皆是太後攜後宮眾女眷為先皇守祭,最短三日,長則十幾日也是有的。
太後出宮,世家女眷自然是要陪著,一來趁機在太後麵前露個臉,若是順了時運,入了太後的眼,將是莫大的榮幸。二來全了深宅女子求願拜佛的心思,討個吉祥如意的彩頭。顧老夫人早早地吩咐眾人提前準備,聽她話裏的意思,是要在寺裏小住。
蘭嬤嬤得了信兒,就開始著手準備,往年清月居由夫人打理時,國祭出行的吃穿用度都是夫人一手準備的,總不見多用心,如今交到她們自己手裏,蘭嬤嬤便打起一百二十個心思,裝滿了大半馬車,每日還神神叨叨地想著,念著,千萬別落下重要東西,叫小姐受委屈。
妙丹笑她:“幸好大少爺不同去,不然咱麼的馬車可就要坐不下了。”
“你懂什麼,咱們清月居好不容易自立門戶,可不能粗心大意的損了小姐的臉麵,給人落下話柄!”萬事都求個頭彩,開頭走得好了,往後越走越順。
妙丹看了眼融園的方向,不以為然道:“夫人現在正忙著清前路呢,哪有心思注意咱麼這邊兒!”
自打孫氏出了家廟,重掌管家大權後,可謂是吃一塹長一智,過去在她的策劃下,或者是默許下針對清月居、針對顧佑之的陰謀手段,在顧佑之複起時,都成了潛藏在地下的巨大隱患,說不定哪天就破土而出,如大廚房東窗事發那樣昭示於人,打她個措手不及,因此近幾日孫氏為了鏟除這些深埋的隱患,費盡了心思,的確再沒心思使壞。
“取了蛀蟲,還會留個洞,堵了洞,還會留個結,哪裏是那麼容易清理的?壞事做多了,總是會心虛,亡羊補牢終歸也是死了羊,隻怕是做再多,那女人的心也安不下來。”瑞敏掀了簾子進來,手裏拿著個琉璃瓶,她從前不是丫鬟,骨子裏沒有那種根深蒂固的奴性,說話很是大膽,稱呼孫氏從不叫“夫人”,一直是“那女人”的喚著,在她眼裏,孫氏這種品行的人,根本不配當夫人。
妙丹好奇地湊了過去,伸手就要搶,被瑞敏一閃身躲過了,她氣得直跺腳:“天天瞧你神神秘秘地搗鼓這瓶子,到底是什麼稀罕玩意兒,還不讓人看了!”
“不是不給你看,是怕嚇壞了你,再損了這東西,可就得不償失了,這瓶子裏的東西,可比你還值錢。”
妙丹一聽比自己還值錢,頓時更加的好奇,非要湊上去看看不可,瑞敏神秘一笑:“咱麼可先說好了,誰害怕誰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