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決不允許!
“府醫為侯府辛勞了大半輩子,母親可不能為這點小事就怪罪於他,傳出去了,是要被人詬病的!”
顧佑之瞟了顧老夫人一眼,輕輕笑笑:“聽聞佑兒生病的這段時間,都是母親在打理侯府,看來是府裏庶務繁忙,累壞了母親,連出口的言語都不得體了呢!”她看向顧老夫人:“母親一向寬仁心善,府醫為侯府操勞了大半輩子,自然不會虧待他,母親又何至於誤解老夫人,為府醫叫屈呢?”
顧老夫人登時就黑了臉,不滿地瞪了孫氏一眼,她也隻是以事論事而已,原本心裏還在為府醫的失職找借口,結果剛歸咎於他上了年紀,孫氏就迫不及待地打斷。在她眼裏,她堂堂伯陽侯府的老夫人,就是那麼吹毛求疵,睚眥必報之人嗎?
顧佑之見目的達到,又道:“府醫為侯府操勞多年是不假,但他上了年紀,時常會忘記一些很重要的事,就拿這次來說,他在給我開的藥方中,就少了一味藥,好在不是很重要,也沒耽誤什麼,我也就不計較了,可如果今後他依舊丟三落四的,可就真不能勝任這個職位的,萬一遇個棘手的病情,再因他的失誤丟了性命,驚動大理寺什麼的,才真壞了我們侯府的名聲。”
顧老夫人頻頻點頭,覺得她說得有理。孫氏看得是惶惶不安:“母親,可府醫畢竟為侯府操勞了這麼多年,要是這麼就辭退他,難免不會寒了下人的心啊!”
顧佑之笑笑:“母親這又是從何說起,府醫為侯府付出的心血,我們都看在眼裏,自然不會隨便就趕他離開,母親放心,侯府定然會給他備好養老的銀子,足夠他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的頤養天年。至於這養老的銀子給多少……如今是母親掌府,還望母親多操勞。”
顧老夫人道:“佑兒說得有理,這幾天,你就把這件事辦了,再發出征醫貼,尋賢能者替之吧!”
孫氏見顧佑之連府醫的去路都給想好了,老夫人也開了口,心知留不住府醫了,隻好忍痛割愛道:“采茹知道了,必盡快辦好此事。”
饒是顧菱蕊心不在此,她也聽出了母親落了下風,心裏一陣氣惱:小賤人,就會強詞奪理,她分明是自己幹了醜事被嚇病了,竟然不知廉恥地推到府醫身上!
憤怒中,她眼睛轉了轉,頓時靈光一閃,埋怨道:“姐姐,宮宴那****怎麼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顧佑之神色淡淡道:“突然身子不舒服,怕衝撞了貴人,就索性回府了,不是告知了你的婢女了嗎!”別說是慌張之色,就連臉皮也不曾抬一下。
顧菱蕊見目的沒達到,更加窩火,她笑了笑,因為麵不對心,這笑看上去有些古怪:“哦,妹妹還以為是姐姐見到了什麼人,別驚著了,害得妹妹好生擔心呢!”
“是嗎?”顧佑之微微挑眉,揶揄道:“可是我病了近半月,怎麼從來不見妹妹來看我?害得我以為妹妹對我這個姐姐並不關心,心生失落呢!”
顧菱蕊麵色一僵,眼底怒火燃燒,小賤人不僅四兩撥千斤地轉移了自己話中的重點,居然還暗諷自己心口不一!
實在可惡,誰給她那麼多心機的,滑頭的讓人生氣!
當著顧老夫人的麵,顧菱蕊隻好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聽聞姐姐病情嚴重,蕊兒怕來回帶了涼氣,加重姐姐病情!”
顧佑之漫不經心道:“小風寒而已,哪能說病情嚴重,府醫不僅記性不好,還敢誇大其詞,看來我們侯府的管理是越來越鬆懈了,下人而已,也敢言不符實了!”
她說著,抬眸看了孫氏一眼,眸中晶光點點,漾著淡淡嘲諷的笑意。
她生病的這段時間,可是孫氏在掌府呢!
“也怪我慵懶任性,一味地躲在床上不願出門,叫大家聽信了府醫的話,誤以為我病情嚴重,實在罪過!”
孫氏見她越說越不著邊際,偏偏老夫人還言聽計從,心知今兒個是占不了便宜了,忙岔開話題:“今晚的燈會必定人多熱鬧,佑兒和蕊兒出門,定要多帶些人手,確保安全無虞才是!”
顧佑之起身:“那佑兒就回去準備準備,佑兒告退!”
她是踩著一路金燦燦的夕陽餘暉回的清月居,妙丹後來常說,那****裹著一身大紅,在金光中走來,美得不似凡間女子。
而顧佑之唯一記得的,隻是那日在壽輝堂裏與孫氏母女的唇槍舌戰,極近挑撥算計,前世她最看不起這樣的女子,今世,她卻終於變成了自己厭惡的模樣。
不論過了多少年,她都能清晰地記起每次交鋒時,孫氏吃癟狼狽的麵容,和前世的慕紅雪在背負叛臣之女的名號後,每每被嘲諷譏笑時的表情如出一轍,她隻是將原本自己承受過的不堪與恥辱悉數還給始作俑者而已,盡管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