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佑之了然一笑,低頭把玩腕上的鐲子,低歎了一聲,何苦呢!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冥頑不靈付出代價,果真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顧老夫人聞言,神色緩和幾分,私下裏如何不知道,當著顧佑之的麵,她從不會給孫氏好臉色,畢竟還要照顧顧佑之的麵子,說起來,這個嫡女對待興風作浪的母親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有心了!”顧老夫人往前傾了傾身子,孫氏一臉欣喜的為她換上新靠枕,詢問了幾句才算安了心。
“原本是打算給幾個孩子各做一個的,結果卻是最先看到了母親用舊的靠枕,心想孩子們可以等一等,於是就先將母親的趕製出來了!”孫氏溫聲道,自打她解了禁後,說話都是這般小聲小氣。
“也好,你是侯府的主母,和孩子們……莫要生分了!”顧老夫人淡淡道,她明明沒什麼動作,可顧佑之還是察覺到,老夫人這話多半也是說給自己聽的,隻要孫氏一天還是侯府正妻,老夫人就希望大家能和樂共處,否則遭殃的還是整個侯府。
“是!”孫氏輕輕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來什麼:“母親放心,過去是媳婦糊塗,豬油蒙了心,如今才算幡然醒悟,卻也之為時已晚,媳婦也不指望佑兒能原諒我,隻期望精誠所至,平淡幹戈。”
顧佑之隻客氣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不在意太假,說在意老夫人不願意聽,人往往就是在這種兩難的選擇中接受違心的安排。
屋裏的氣氛隨著顧佑之的沉默變得有些低沉,孫氏尷尬笑笑:“不說這些了,我選了幾匹布,打算給慎兒和安兒各做幾身新衣,慎兒宿在昇練大儒那裏,安兒秋季也該上國子監,不比在家裏,沒有機身新衣怎麼行!”
孫氏的麵子做的足,老夫人有意調解嫌隙,自然不會讓她太過下不來台,晾了她一會兒,也見好就收:“也好,慎兒也長高了,說來你也是許久不曾見過他,裁衣時,也要好好量量尺寸。”卻絕口不提顧懷安。
孫氏心裏著急,接話便道:“安兒也是,說來我也許久沒見過他了!”
她又是低聲下氣,又是熬夜趕製靠枕,做了這麼多鋪墊,就是想讓老夫人放過安兒,老夫人接了她的好意,卻對安兒隻字不提,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孫氏一急,說話便缺乏考量,輕易就戳中老夫人心裏的恨點,她冷冷地瞥了眼孫氏,還有臉說,若不是你心術不正,我怎麼會將安兒養在自己名下,讓你們母子分離,若不是你將心思都用在了沒用的地方,又怎麼會看不見安兒,我又沒攔著不讓你們見麵!
老夫人臉色的驟變,讓本就如履薄冰的孫氏更加戰戰兢兢,顧佑之笑著打圓場:“母親有心了,佑兒代弟弟謝過母親,隻是弟弟衣物充足,也不是萬分火急趕著上身,母親不必像如對待祖母的靠枕這般徹夜趕製,累壞了身子豈非要叫我和弟弟愧疚了!”
這話聽起來隻是一番再普通不過的謝詞,可不知為何就讓顧老夫人聯想到身後的靠枕上去,是啊,這靠枕也不是萬分火急等著用,何必要連夜熬心血趕製呢?再結合她話裏話外都離不開安兒,頓時心裏一惱,好啊,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