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瑾之的孩子,要樣貌有樣貌,要內涵有內涵,家事清白有顯赫,必定可以搶贏啊!
言頌的第一反應是“我沒興趣跟別人搶”,但他忽然想起,他其實是有興趣的,曾經也想跟陸岩鬆搶,隻是不想讓喜歡的人為難,才作罷,所以他不是不搶,他想搶的人不是唐小姐而已。
父親總喜歡說“本事”這個詞,贏就是本事,不管手段是否光彩,贏了、得到、獲益才是最重要的事。
言頌一直以來都為了成為父親眼裏“有本事”的孩子而發奮努力,達到自己的極限,甚至是超越極限。
身為“孩子”,他天生就無法拒絕地隻能滿足父母對他的期待,但感情的事,也是以輸贏論的嗎?
言頌平生第一次對父親說:“你就當我沒本事吧。”
這句話已經在他心裏盤旋了很多年,他一直都有這樣的念頭,隻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從小,父親對他的教育就是:你跟別人不一樣,你是人上人,你得有能力才能接穩我打造的企業,你要比我更有本事才行……
父親甚至都不是他的目標,而是必須超越的存在,他也一直在踐行這條路,其他的事他可以言聽計從,唯獨感情的事他不願意妥協:愛是他唯一的自留地,這塊地不能被奪走。
言頌都準備好迎接父親的怒吼了,卻聽他異常平靜地說:“人對於自己擁有的東西總是不珍惜,以為理所應當,生來就是屬於自己的。”
言頌聞言,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下意識地琢磨父親這話是不是意味著要拿走他擁有的東西。
他正在計算得失,就聽父親說:“香緹也一樣,家財萬貫不知道守,一味地想要闖蕩世界,賺上三瓜倆棗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事實上沒有家裏的經濟支持,她能賺個屁!”
言頌感覺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像他和唐小姐這樣的二代,不管是進入家中企業還是自主創業,都離不開家裏的支持。
“我來送她去機場,這事你不用管了。”言瑾之的憤怒就像藍色的火焰,看似平靜,實際上溫度高得嚇人,“你等著吧,她闖蕩失敗以後自會回來。”
言頌望著被掛斷的電話,再次意識到:父親平等地看不起所有的二世祖,包括他。
雖然這件事他從小就有感覺,但從沒像今時今日感覺這麼深刻。
可能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在別人看來他有多優秀都沒有用,在父親的眼裏,他就隻是個沒本事的兒子吧。
他曾跟媽媽講過自己的煩惱,媽媽以比爸爸更冷傲的態度說:“不用理他,他窮過,你沒有,所以你理解不了他對這個世界為什麼有那麼多的怨恨,巨大的野心和真實的渴望。你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擁有多少才會感到滿足,為什麼他永遠樂此不疲地追名逐利,因為他的心是空的,再多的‘得到’都填不滿。而你,生來就擁有他想要的一切,你沒有錯,你隻是和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