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其實並不姓白,當然,她也不姓小。她的真名叫做衣如白。
在江南提到衣如白,恐怕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慕容家的染坊,衣如白的布坊,那是雙絕。染坊能染出璨比朝霞的茜影紗,而衣如白的布坊則隻賣冰綃勝雪的白色布料。這年頭,那些少俠俠女們,莫不以一身白色為榮,男的穿得飄然出塵,女的襯得雪膚若仙。所以,衣如白的布坊生意更是蒸蒸日上,一發不可收拾。
衣如白與翔風是怎麼認識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翔風在這種危急情況之下,最先想到的還是到小白這裏避難,對於這種階級革命般的無比深厚友情,單純的衣如白自然是感動得一塌糊塗。
雷小書粗略刨了幾口飯菜,抬頭看了看坐在翔風身旁,一邊拿手絹拭淚,一邊不住給翔風夾菜的衣如白。他不解地看向翔風,正埋頭吃飯的翔風感受到他的疑問眼神,抬起頭來,嘴裏包著飯,含混不清地給雷小書解釋道:“別管她……唔唔……小白就是……容易多愁唔唔……善感,慢慢……就唔唔……習慣了。”
雷小書轉頭又瞅了瞅那個感傷得梨花帶雨的衣如白,不得不承認,有的女人天生就是適合穿白衣的。一襲雪白紗衣的衣如白,雲髻高挽,用一支白玉簪固定,沒有多餘裝飾。水靈靈的瓜子臉,杏眼粉腮,柔美嬌弱,含羞帶怯,一雙黑眼珠就如無辜的小鹿,舉手投足間無不楚楚動人,誰能相信她就是叱吒風雲的商場女強人,布坊CEO衣如白大掌櫃。
吃過晚飯,酒足飯飽的翔風一邊剔著牙,一邊拍了拍飽飽的肚子,環視一圈,隨口問道:“對了,小白,你家大蝦呢?”
正在收拾飯桌的賢惠小女人衣如白立即臉上泛起了紅暈,半天才聲如蚊呐,“他他他去去去行行行俠俠俠……”
“哦。”沒等她結巴完,翔風便接上了她未盡的話語,“大蝦去行俠仗義還沒回來是吧?”又看了看一旁略有驚訝的雷小書,便好心解釋道,“小白一緊張說話就結巴,慢慢你就習慣了。”
雷小書點了點頭,衣如白臉上更紅了,垂下頭不好意思地看著衣角,怯生生的模樣就像那一朵不勝涼風的嬌羞水蓮花。
翔風伸展雙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先去洗澡換衣服,累了幾天,臭烘烘的。”然後對雷小書說道,“你隨便逛逛,不用客氣,就像到了自己家裏一樣。”
六扇門“十佳新青年”好孩子雷小書自然不會像翔風那樣直把他鄉當故鄉,所以他一直乖乖地呆在大廳,和衣如白無語對坐著。比起慕容山莊的大廳,衣如白的家更加溫馨更加精致,沒有富麗堂皇的裝飾,每一件擺設都恰到好處,從桌上插枝的羊脂花瓶到門上掛的水晶珠簾,無一不彰顯著女主人的細致用心。
江南的夜雨綿綿,屋簷下掛著的風鈴也隨風搖擺,發出悅耳動聽的鈴音。忽然,一直不安絞著衣角的衣如白猛地起身,向門外迎去,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雷小書也茫然地站了起來,夾著斜斜細雨,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大步踏了進來,後麵跟著一臉幸福狀拿著蓑衣的小女人衣如白。
大俠,果然就是大俠!
這就是雷小書第一眼看到伍華時的感覺。一身褐色粗布衣服簡約中透著粗獷,方正的國字臉十足的正氣凜然,炯炯有神的雙目不怒自威,什麼是武林的形象代言,什麼是大俠的成功典範,眼前這個男人給出了最完美的答案。從頭到腳,從打扮到氣質,無一不彰顯著鐵般的事實:他,就是傳說中的大大俠!
如果說雷小書算是大俠中的小飛俠,那麼伍華絕對就是大俠中的鋼鐵俠。當小飛俠遇上了鋼鐵俠,除了激動,那還是激動(雷小書同學好像特別容易激動哈)。正當兩個俠兩兩相望時,換了身白衣的翔風頭發還滴著水的慢吞吞走了出來,看到伍華,立即喜笑顏開地打招呼:“嗨,大蝦你終於回來了!”說著指著他給雷小書介紹道,“喏,這就是小白家的大蝦——五花肉,哦,不,是伍華。大蝦,這是六扇門的捕快雷小書。”
伍華大俠抱拳見禮,然後斜瞟了翔風一眼,“怎麼,你還活著啊?不是傳言你在慕容山莊出事了麼?害得如白還傷傷心心地哭了好幾天。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啊。”
“大蝦,你這樣說話真是讓人寒心啊,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第一個想到的可就是投靠你們哦。”翔風一聽就不滿地嚷了起來,走到桌邊坐下,倒了一杯碧螺春,咕嚕咕嚕地往嘴裏灌,然後瞅了瞅一臉不悅的伍華,嘖嘖歎氣,“想當初你可是我和小白一起救回來的,你的名字還是我起的呢,這麼快就對救命恩人惡語相向,可不是身為大蝦該做的事啊。”
“哈。”伍華一聲嗤笑,“你還真好意思說,就你起的那叫啥名字,虧你還是史筆先生的魁首呢,真懷疑你當初是黑幕晉級的。”
“這能怪我麼?”翔風圓圓的小臉偏到一旁,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氣,“誰讓救你當時我和小白正在涮火鍋,正好她夾起的是一片五花肉,就順理成章地做你的名字了。而且小白最喜歡的就是五花肉了,你也沒吃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