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崎嶇的路上一顛一簸,衣如白無意識地靠在車廂上,目光渙散,手緊緊攥著裙角。原來,到最後曲終人散,還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就如同十年前從那死人堆裏爬出來一樣,孤伶伶的,孑然一身在路上如遊魂一樣飄蕩……
然後,她撞上了那輛華貴的馬車,匍匐在刺繡描金的衣袍前,她聽到自己孤注一擲的聲音:“隻要給我時間,三年,不,一年,我就能為您培養出最厲害的蠱花。”
於是,她有了金子,房子,布坊,周圍多了一雙雙藏在暗處的監視眼睛,卻也再沒人能欺負她傷害她了。晝夜無歇,她在自己手腕劃下一刀又一刀,喂養那嗜血的相思蠱王,種花,飼蠱,碾藥,給遠方的那人證明著自己的存在價值。
從此,她隻穿白色的衣服,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忘記這段血海深仇。
後來,她遇上了翔風,那個臉上總是一臉喜氣的小丫頭趴在窗前,胖乎乎的小圓臉,月牙彎彎目帶饞光,討好地搖著尾巴:“姐姐,你鍋裏的紅燒肉能分我一碗麼?”
這短短的三年啊,卻成為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隻是,她從未想到,自己與翔風的友情始於一碗紅燒肉,最後,卻也終於一碗紅燒肉。
再後來,伍華倒在了自己門前,自己給他細心敷藥時,翔風端著盛肉的碗倚在門邊,笑眯眯地打趣道:“你平常揀貓揀狗,這次居然揀了個大活人,以後就當你保鏢好了,名字嘛,就叫五花肉吧。”
還記得,那個男人在庭中的桃樹下,深情凝視著滿麵通紅的自己:“我的這條命是你的。”於是,他最後真的就差點把命給了自己。
體內一陣血氣上湧,衣如白回過神來,左手輕輕覆上受傷的右手腕,蠱王又在蠢蠢欲動了麼。多虧了娘當年留給自己的這個寶貝,憑借著它,自己才能讓罹天教那幫凶神惡煞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俯首聽命。最後,那罪魁禍首老太君不也因為體內的蠱蟲被壓製無法反抗,眼睜睜任自己一刀刀戳下。
爹,娘,我終於給你們報了仇了,可是,我卻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戀人……
突然,馬車一個急刹,停了下來,車夫再也沒有發出一聲響動。衣如白驚慌地抬起眼來,緊緊盯著車門。
過了一會兒,一隻白皙圓潤的手掀起了車簾,那手指優美修長,動作毫無瑕疵,而在衣如白看來卻是心驚膽戰,不敢動彈。“是你?”
“衣如白……慕容雪衣?你好大的膽子啊。”那人輕輕一笑,聲音溫和如春風拂麵,“我和門主居然都被你瞞過了,你不顧門主的大事,擅自行動,暴露了相思蠱花,如今慕容山莊可都到處在找你,這筆賬怎麼算啊?”
衣如白咬牙不答,身子向後微微移動,左手悄悄往懷裏探去。未等她反應過來,那人搶先淩空一彈,她左手吃痛,垂了下來。眼前一花,那人已閃進馬車,右手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那人如玉的手指慢慢收緊,衣如白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雙手亂舞,卻掙紮無力,眼前漸漸一片模糊……
走出馬車,來人淡淡地對左右吩咐道:“處理一下,帶她回去。”很快,馬車、昏迷的衣如白和車夫的屍身連同腳印就消失在了道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似的。
(令人又憐又恨的本卷反派女主小白也就是雪衣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