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被花綿綿軟磨硬泡搜空了錢袋的翔風,心情一直處於低穀狀態中。再加上小愛傳來的消息,說是六扇門的把點雷小書同學如今很受重用,一直在外辦案,送信的人沒找到他,一切隻得等他一個月後回來再說。於是,窮極無聊的翔風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迷茫卡文期,整天隻是沒精打采地蹲在店堂門口曬太陽。
“小二,小二!”腳邊突然出現了兩隻小巧精致的靴子,重重地連著踢了正在沉思中的翔風幾下,伴隨著不怎麼地道的中原口音。
翔風懶懶地抬起眼皮,支起下巴,向上隨意打量了一下靴子的主人。眼前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看上去和花綿綿年紀差不多,她臉龐小巧,下頦尖翹,鼻梁高挺,身材頎長,顴骨略高,深凹的雙眼大而有神,卷長的睫毛別有風致,紅褐色的濃密長發自然卷曲,梳成無數小辮一直垂到腰際。頭戴尖尖的藍色氈帽,帽沿飾有數顆耀眼的彩色寶石,帽頂一側綴有幾支色彩斑斕的翎羽。
翔風從頭到腳看了她幾眼,又偏頭瞥了一眼她右手提著的一個鐵籠,裏麵關著一隻銀灰色的看上去像是小狗崽的動物,耳朵尖尖的,無辜的小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自己,尾巴不停地上下左右搖個不停。它頭頂一撮雪白的軟毛,四隻小腳上各有一圈天生小粉紅的絨毛,就像穿著的小粉靴,真是可愛有趣的小玩意啊。
翔風又瞅了瞅小東西半天,突然眼睛湛亮放光,立馬來了精神,一下跳了起來,點頭哈腰地忙把少女迎進客棧。正在算賬的杜聲聲和擦桌子的花綿綿聞聲,都好奇地轉過頭去,隻看著翔風極其狗腿的嘰裏呱啦說著她們聽不懂的鳥語,滿臉諂笑地殷勤招呼著一個異族少女坐下。杜聲聲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心裏暗喜,我的吐火羅語啊,我的天下第一涉外客棧啊,額嗬嗬嗬嗬。
翔風一邊熱情地端茶遞水,一邊操著鳥語不斷地給少女推薦最貴的飯菜,眼睛卻一直就沒離開過籠子裏的小東西。到最後,樓蘭少女阿不思終於不耐煩了,“你說中原話,我聽得懂,也會說。”雖然有些生硬,基本還算字正腔圓,跟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我過了漢語中級考試的。”一旁的花綿綿聽得一臉讚歎,瞧瞧,這就是同一片江湖,同一個夢想,果然河蟹有愛啊。
吃過飯,阿不思接過賬單,眼睛一睜,“一碗麵條居然要五兩!”她把賬單朝翔風用力一甩,嬌斥道:“你以為我是老外就好欺負嗎?!想訛詐我,沒門,我沒錢。”翔風一愣,咦,小姑娘還挺棘手的嘛。她一個響亮彈指,“小花,有人想吃霸王餐。”
花綿綿一聽,慘痛的往事曆曆在目,這還得了,她一把扛起條凳就跳了過來,“誰,誰敢霸王!”阿不思一見這兩個女人如此凶神惡煞,心裏不禁打了個冷戰,為什麼中原的女人比我們樓蘭姑娘還凶悍呢,難道當年國師又騙我了。她連退幾步,說話也軟了下來,“我,我要去山藥屋投訴你們。”
“嗬嗬,小丫頭不錯嘛,連山藥屋都知道。”翔風陰笑著步步逼近,“可惜啊,本土一個價,對外一個價,這是市場潛規則了的,連山藥屋都管不了。”說著拎起鐵籠,“如果你沒錢,就拿這個雪山飛狼抵債好了。”
阿不思一聽,趕緊撲過去想要搶回籠子,卻撲了個空,她從小就是金枝玉葉掌上明珠,哪裏受過這種欺負,不由得提高了嗓音,連說話也不自覺帶上了樓蘭族語,“你們這個黑店咿咿呀呀,這是月氏進貢我哇哇呱呱。”
翔風一手抵開她臉,任憑她拳打腳踢徒勞無功地四肢亂揮舞,一邊垂首笑眯眯看著剛剛到手的雪山飛狼,頭也不抬吩咐花綿綿,“小花,交給你了,把她扔遠點。”
……
遵從女惡霸翔風同學命令助紂為虐的花綿綿回到客棧,見門窗緊閉,她撓了撓頭推門而入,隻見翔風正興奮地摩拳擦掌繞著籠子打轉。她走過去咳嗽了一聲,“姐姐,那女孩我已經拖出去了,她看來也懂一點武功啊,力氣還挺大的。”猶豫了一下,悄聲問道,“姐姐,我們這樣連騙帶搶人家的寵物合適嗎?你就不怕她回來報複?”
“寵物?嘿嘿,雪山飛狼形似小犬,性狡如狐,極通人性,行動如閃電,要不是這隻還是幼狼,哪裏那麼容易讓人捉得到啊。你看那女孩用籠子關著它,就知道一定還沒有搞定這小家夥。我隻聽說過雪山飛狼難馴狡詐,不會輕易認主,一直都想弄一隻來養著玩,沒想到居然就這麼巧碰上了。”翔風嘖嘖稱歎,抬起頭看了一眼花綿綿,“放心好了,那女孩短期內是回不來的了。”
花綿綿一怔,“姐姐你怎麼知道?那女孩有什麼來曆麼?”
“那小丫頭靴子和帽簷都有七彩卍紋,那個應該是樓蘭貴族的標記。”翔風慢慢解釋道,“她衣著光鮮,服飾華貴,足不染塵,又沒有騎馬,所以不是從外地風塵仆仆才剛到的。而像她這麼一個貴族女子出門居然不帶隨從,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偷溜出來玩的,她的隨從現在一定到處找人呢。洛陽雖然有西域商人往來,但是貴族很少,所以這女孩應該是跟隨使節團進京朝貢之類的,依她的身份地位,估計找到了也是嚴密防範,不會再讓她輕易偷跑出來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