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殿紅端著糕點踏進書房,躬身說道:“小侯爺,這是歐碧剛才送來的牡丹花餅,說是郡主才做好,請您嚐嚐鮮的。”顧倚樓放下書卷點了點頭,對老管家費興溫語道:“你繼續。”
費興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繼續展開了對翔風連日來惡劣行徑的聲淚控訴,“她成天帶著那隻灰不溜秋狗不像狗、狼不像狼的家夥東遊西蕩,大夥兒看著那家夥齜牙咧嘴就害怕啊,萬一要咬傷了人怎麼辦?”顧倚樓漫不經心唔了一聲,隻是養了一隻狼狗麼,還好還好,養的還是認識的東西。
隻聽費興又掰著手指頭數落道:“那隻家夥也太能吃了,這本來也沒什麼,府裏也養得起。可是它偏偏還要去撲雞鴨魚兔,連觀賞用的孔雀雉雞都不放過,這幾天,府裏的活物全都被他們主仆兩個撲了個遍。小侯爺啊,就連您最喜歡的丹鶴現在都隻剩下幾根尾毛了。”隻剩下尾巴上的毛了麼,真可惜,上次還瞅準了幾根好看的翎羽,想著哪天空了去拔來做書簽用呢。
費興沒有注意到支肘托額的顧倚樓已經走神了,仍然憤憤不平告狀中,“還有,這幾日花家丫頭和那隻小狼就在東北小院那邊不知道搞什麼鬼,把小院裏靠近外牆角種的三排羅漢紅全都拔起,扔得到處都是,把花匠心疼得啊,又都不敢靠前看個究竟。依我說,這一人一狼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肯定沒幹啥好事。”她還能做什麼,那小院裏連通往外麵的狗洞都沒有,想來就是眼看著逃不了,搞搞破壞出出悶氣想逼自己放人。不聽不聽,耗子念經,不理不理,一邊放起,惡勢力麵前絕不低頭妥協,先打壓打壓她,等過幾天說服包炯撤案了再說。
“反正,小侯爺您得好好管管啊,否則長此以往,府將不府,讓我拿什麼去見地下的老國公和夫人啊。”費興越說越傷心,抬起衣袖裝模作樣拭了拭眼角,一看顧倚樓仍舊垂首不發一言,不禁提高了聲音連喊道“小侯爺!”
顧倚樓終於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重重點頭,敷衍一句表示附和,“嗯,的確不像話,要管管。”衝殿紅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把花小姐請來。”
“小侯,你請我來有事嗎?說快點,我還忙著呢。”翔風一邊整理著衣袖,一邊大踏步走進來,身上和褲腳都還沾著泥土。這幾天一直和小灰狼窩在東北小院牆邊刨坑挖地道,還不時要避開巡邏的暗衛,眼看還差一小段就大功告成了,小灰狼卻捂著已經快禿了的小腳爪在地上打滾。沒辦法,隻好暫時停工,把花株重新種回去做好偽裝,便帶著童工小灰狼去玩撲家禽飛鳥遊戲以作犒勞獎賞,卻正好就被殿紅給堵了個現形。
顧倚樓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頭發簡單地綁成一條長辮甩在腦後,劉海和著汗水沾在額間,臉上猶帶著才勞動後的紅撲撲暈色,衣服鞋子都髒兮兮的,就像才在泥裏打過滾似的。自從認識她以來,似乎就很少見她安靜聽話過,就算不能如聽雨那般斯文嫻雅,同是習武之人,魏紫殿紅不都時刻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唯有她,似乎從來就沒有身為女孩兒家的自覺矜持,要麼和你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要麼隨意幕天席地坐沒坐相,絲毫不理會旁人異樣的眼光,自顧自精力旺盛地愛誰誰的長著。
老管家費興一陣陣咳嗽,提醒顧倚樓別忘了好好懲罰這惹事丫頭的正事。顧倚樓這才收回目光,和顏悅色問道:“聽說,嗯,你養了一隻狼……狗?”
“哦,差不多吧。”翔風慢條斯理地踱步到椅前坐下,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小侯你想見嗎?但是小狼現在在午休呢,它睡覺時我都不敢去招惹的,怕死它的起床氣了。”顧倚樓一怔,什麼世道啊,果然寵物和主人一個德性,都喜歡耍大牌。隻聽翔風又繼續言道:“小侯你也不用特意麻煩了,小狼不喜歡吃甜食和生食,目前廚房裏的雞腿牛肉都夠它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