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八年時光,這八年裏,顧音除了按時去給嫡母請安之外,便是在翠竹苑的竹林前打坐。落在下人口中,更是落實了三小姐腦子不怎麼好的留言。因她打小就沒哭過,更不會像小她三歲的妹妹顧月那樣撒嬌賣好,就和著生了她之後身體便一直不好的齊姨娘一起,成了顧老爺遺忘的那一部分。顧夫人亦是樂著看顧月的生母,清倌出身的林姨娘上躥下跳,反正她那個出身怎麼也對她造不成威脅,更沒生個帶把的,便也有意無意的忽視了翠竹苑這邊。
其實若要按著顧音自己的本心行事的話,那定時的請安她也覺著是浪費時間,有那功夫,不如拿來打坐。隻是看著齊姨娘那病怏怏的樣子,想著是自己在胎內吸收了太多元氣才害得她這樣,便無法忽視她的意見。
在齊姨娘的心中,總是覺得顧音這樣整天的坐著發呆是沒個好出路的。要不就像二姑娘顧顏那樣討了顧夫人的好,要不就像四姑娘那樣博了顧老爺的歡心,總都能給自己求一個好的前程,嫁個過得去的人家,做個正頭娘子,不會走自己的老路。隻是顧音打小主意就正,說了之後雖是規規矩矩的去給顧夫人請安了,但是不多說一個字,落在顧夫人眼裏定會覺得是個木頭,將來也不會給她說個好人家。
顧音哪裏會不知道齊姨娘想的什麼,但卻沒去向齊姨娘解釋自己在修煉,隻打算拖一天是一天。她的路,絕對不會是在這狹小的後院裏和人勾心鬥角,這是她剛能睜開眼,甚至看什麼東西都是倒著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的。可是顧音沒法讓一個眼裏隻看得見後宅的女人,去理解她女兒心中的廣袤天地。八年間每一次運起逆腹式呼吸,那種實力慢慢增長所帶來的愉悅,根本是這世間萬物都無法比擬的。
正所謂夏蟲不可以語冰,古代的非赤貧階級的女子從出生到死亡都被束縛在小小的後院裏麵。她們看見的永遠都是圍牆圈起來的四方天,結婚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罷了。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數人會選擇去上香,因為那也是極為難得的出去的機會啊。所以在她們的世界裏,能看見的永遠是自己眼前的這一塊地,因為根本就沒有要擺脫束縛的概念。而顧音不同,她的前世是見過草原見過大海見過雪山也見過沙漠的,她絕不會把自己困在這小小的後院裏。
若不是三年前一次她打坐的時候機緣巧合進入了定境,曾經隱隱約約的感受到北麵不遠處,有一個比她強大幾倍的存在正吞吐著靈氣,說不定顧音已經從顧家脫身而去。自那之後,顧音打坐時便小心了許多,生怕自己也弄出什麼大的波動來,隻是這逆腹式呼吸法似乎已經到了極限,感覺體內的靈氣已經無比充盈,但是卻無法突破。想到這裏,顧音的眼神堅定了下來,看來隻能去上次感受到的那裏打探一二了。
好在前兩天她聽她的丫鬟七喜說起,城北的霍家好像有什麼喜事,顧老爺要帶著隨從去賀喜。而且聽能去的隨從炫耀,□□主都會出席,想來那次感受到的強者應該就是城主府裏的,會隨著城主一同前去。顧音已然決定這次就去城主府裏一探,希望能找到前行的路。
三月初九,宜嫁娶,安床、納財、栽種、冠笄、結網、掃舍宇、祭祀。
顧音待得天色將暗,換上了從丫鬟房裏摸來的衣裳,跳出了圍著她七年有餘的高牆。
城主府就在大榮城的正中位置,作為武道先天的顧音一路從屋簷上跑來自是沒被任何人發現。顧音站在城主府外的陰暗角落裏,調息了片刻,細細的感受了番,果然府內沒有比她更強大的存在了,顧音微微一笑,輕輕一躍便進了城主府。
按著習俗的建築布局,家族長老和供奉的屋舍都應該建在主屋的右後方,顧音站在高處打量了會兒,立即圈定了自己的目標。簡直是可以肯定的,比城主的主屋還要寬敞的院子,就連院子的草木都看得出是最為精心侍弄的,在城主府裏能比城主地位還要高的除了供奉的鎮城先天還能有誰?
話說這世界因為道法顯世,武力自是比地球上重要許多,任何一個小城都必須要有武道先天的鎮壓才能名正言順。倘若沒有的話,若是兩個武道高手在城裏打起來那怎麼辦,總不能用人命去填吧。這也是顧音之所以這麼肯定那強者就在城主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