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正準備嗬責顧音的大膽,抬頭卻看見了這樣一幕,驚得嘴裏隻能發出嗬嗬聲,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齊姨娘忙上前幫她輕輕的拍打著背。溫世彬則極為不堪,甚至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倒是顧顏和顧月不明白這迎風而長的竹劍意味了什麼,還迷茫的看著顧音。
顧音用劍指著溫世彬問道:“那簪子你是從誰手上拿的?又是誰叫你那樣說。”
溫世彬隻不住的往後縮著,好像這樣就能逃過去了一樣。
顧音暗運內息,一揮劍,一道劍氣激射而出,將溫世彬身側的梁柱劃了一道偌大的口子。
溫世彬驚叫一聲,一股異味隱隱而出,天青色的褂子也有一塊濡濕成了暗青色,卻是被嚇得失禁了。
顧音作勢欲再揮劍,溫世彬忙不迭的指著顧顏道:“是二姑娘,都是二姑娘叫我這麼說的!”
顧音笑道:“溫家表哥當我是三歲小孩呢,她叫你說你就說,她若要叫你去死你是去還是不去呢?”
雖顧音說笑逗趣著,但此情此景,在場的卻無一人能笑出聲來,真覺得自己這十來年,原是從未看清這木頭一樣的三姑娘過。
顧音又轉向顧月,顧月終究還是個小孩,受不了這凝滯的氣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嚷道:“我討厭你!憑什麼你從來都不去聽夫子講課,憑什麼你從來不用學繡花!憑什麼憑什麼啊!就是討厭你!”
顧音雖是惱怒,但心中也有些想笑的感覺。且不說那林姨娘求顧老爺給顧月找夫子找秀娘花了多大的功夫,就是顧月自己長大以後想起來也會臉紅的。嫉妒別人不用學習這種事情,當真是泡在蜜罐裏的小孩才會有的心態。這個世界,又有多少人是捧著重金不得其門而入,又有多少人是連那束脩都湊不齊,更別提習得一門技藝了。
心下想想,也大體能理解顧月這樣做的心態,無非是覺得自己過得不好想讓別人也過得不好罷了,大體是出於“等你嫁了人,看你還能不能這麼悠閑”的動機。雖是不齒,卻也是情理之中。
看著顧月哭得一片狼藉的小臉,顧音心下想道,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罷了。但話又說回來,難道是孩子就能為所欲為,栽贓陷害?
顧音的前世,就有多少罪犯因為實施的時候是小孩,而被輕飄飄的放過,立法者和執行者真的有站在受害人的立場上考慮過麼?更有腦殘的國家設定的法律規定,如果是一群未成年人闖進成年人家裏實行了強製性活動,要被判罰的是那個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成年人。這就是所謂發達國家講究人權的保護未成年人的法律,當真是可笑。
不過具體到顧月的這件事情上麵來,顧音覺得自己作為預備役的受害者事實上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可要是就這樣輕飄飄的的放過顧月,顧音又覺得自己念頭不夠暢快。想了想,顧音決定把顧月的事情暫時擱置一邊,從犯可以輕饒,主犯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顧音才自轉向顧顏,就見顧顏苦笑著福了一福,說道:“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顧音冷冷的道:“總是要說個清楚明白的。”
顧顏理了理鬢發,說道:“四妹妹一直不喜歡三妹妹你,我略提了提嫁人後過得會多不自在,她就答應了。至於溫家表哥,我不過是許諾事成後給他百兩銀子罷了。”
顧顏怒哼一聲,兩步走過去,手起劍落。
可憐那溫世彬一顆大好頭顱,竟為了還未到手的一百兩銀子,就這樣換了去處。
一百兩銀子能做些什麼?能買十來畝良田,也能買百來石大米,還是能買了一個人的良心,又或者是賣了一個人的性命。
顧夫人眼見娘家侄子就這樣慘死在自己麵前,驚叫一聲與本就體弱的齊姨娘一同厥了過去。顧月嚇得大哭了起來,丫鬟們更是抱在一堆瑟瑟發抖。
顧音走過去試了兩下,對顧顏說道:“兩人都沒事,夫人不過是急火攻心,歇會兒就好了的。隻是,你還有什麼要做的麼。”
顧顏細細的整了裙裾,又再一次的打理了自己的鬢發,淺笑著說:“三妹妹想來是不會放過我的了,隻求三妹妹能替我給霍公子帶句話,就說他笑起來也很好看就行了。”
顧音點了點頭,說道:“好,你的話我會替你帶到的。”
顧顏已經走神了,並沒在聽顧音說些什麼,臉上的表情似悲似喜,伸出手去仿佛正在幻夢中觸摸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