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風宵陽表情冷淡,音調也是平淡的,卻偏偏說出了驚呼的話,“那個鬼東西還呆在葫蘆裏。”
封臣臉色鐵青,“你的意思是……它被帶進房間跟我們已經共度好幾天了?”
風宵陽點點頭,根本沒將那個東西放在心上。
封臣忽然覺得自己要是跟風宵陽一起待久了,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得什麼心肌梗塞的病了。
風宵陽從被窩裏頭鑽出來,一張美貌值快要爆炸的臉配上光可鑒人的頭頂,封臣越看越想捂臉。風宵陽偏偏還不自覺,或者說他已經在最短時間內習慣自己的新發型了。
他從床上掙紮著下來,因為沒站穩直接就照封臣身上撲,封臣措手不及,條件反射地張開雙臂。他怎麼也沒想到,風宵陽就是摔倒都摔得那麼與眾不同。封臣做好了雙手接住他的準備,風宵陽卻直直地撲向了床腳,就聽見‘嘭’的一聲——
“唔!”風宵陽頭著地,雙手抓住了封臣腰間的浴巾。
扯一下……沒掉!
封臣呼出一口氣,彎下腰正要伸手去抓風宵陽。
風宵陽拽著自己抓住的東西,就這麼一借力……
封臣:“……”
風宵陽:“(⊙.⊙)”
封臣花了三秒鍾的時間來思考自己是先把幹錯事的風宵陽拎起來,還是先去奪回自己腰間的遮羞布。最後風宵陽眨巴著眼睛,舉起手中的毛巾,“我不是故意的……”風宵陽臉也不見紅,手穩穩地在封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給他重新圍了上去。
不過像風宵陽這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會圍浴巾?
掛上去,溜下來,
掛上去,溜下來……
掛上去!風宵陽氣勢洶洶地盯著手中難搞的浴巾,死死地摁在了封臣的腰間,這下滑不下來了吧!
封臣又一次無語了。
封臣伸手粗暴地奪過風宵陽手裏的浴巾掌控權,他自己圍好。再被風宵陽那一爪子狠狠按下去,他如果不是先被撩撥起火,那就先是小兄弟被一爪子摁壞。
風宵陽拍拍手,雲淡風輕地從地上爬起來,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能夠淡定到他這種境界也是真的常人難以企及了。
風宵陽將封臣掃了一眼,淡漠的目光從他的臉頰,掃過□□著的胸膛,掃過下半身,再到穿著毛絨拖鞋的腳……封臣被盯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怎麼覺得風宵陽打量他跟在看什麼鬼怪一樣?
沒等封臣出聲打斷風宵陽的注視,風宵陽突然歪了歪頭,看著封臣說:“你發情了……”語氣,大概是疑惑的吧。
封臣額角青筋暴突,“又不是上演動物世界,什麼發情不發情,這叫晨勃!懂嗎!”吼完封臣又覺得尷尬了,他跟風宵陽計較什麼?風宵陽就是一個古人,也許他們那兒就這麼毫不避諱地稱為發情呢……呸呸呸!越說越覺得自己像禽獸了!
封臣額上滑過一道黑線,深深覺得再跟風宵陽說下去那絕對是不明智的,最後的結果一定是他先受到傷害一百萬點,導致血量不足原地掛掉。
“你去換衣服。”封臣去了衣帽間拿了衣服出去,等出了臥室之後他才突然想起來,那明明是他的臥室啊!為什麼他這個做金主的還要被包養對象嚇出來???
封臣換好衣服,洗漱完畢,又順便點了早餐外賣,回轉過身就看見風宵陽就這麼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茶幾上倒著小葫蘆,小葫蘆散發著詭異的黑氣。封臣嚇了一跳,步履都慢了下來,“怎麼有東西往外冒?”他皺著眉。
風宵陽將視線從葫蘆上抽離,他看了封臣一眼,“你看得見啊?”
“那麼明顯,當然看得見。”
“哦……”風宵陽把葫蘆拿起來,搖了搖,外麵裹著的黑氣很快就消散了。出於謹慎,封臣還是多問了一句,“這些東西應該不會在屋子裏亂跑吧?”
風宵陽搖頭,“不會,它們都是散的了,風刮一刮就沒了。”
封臣坐不住起身去打開了窗戶,寒風從外麵刮了進來,淡黃色的窗簾被風吹得飛舞起來。
封臣轉過身,風宵陽還在仔細地研究葫蘆裏的東西,葫蘆的身體變得透明了起來,但是裏麵黑漆漆的一團聚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個什麼玩意兒,用風宵陽的話來說,就是實在太醜了。
封臣看見風宵陽專注的側臉,正應了‘少年美如畫’那句話,他心念一動,上前一步,突然想起來……
“風宵陽!你怎麼不穿褲子?你不冷嗎?”封臣看著他涼颼颼的下半身,頓時聯想到自己早上被扯掉浴巾的酸爽。
風宵陽懶懶地伸出兩條修長的腿,“喏,穿著。”
腿上白色的褻褲緊緊地貼服著,隻不過因為太過單薄,又顯得有些輕透才讓封臣無視了,不過這個東西怎麼來的?
“你怎麼穿了這個?”封臣去臥室裏取了一件大衣出來,二話不說裹在風宵陽的身上,忍不住臭著臉責問他。這種帶小屁孩的感覺真是……有點糟心啊!
風宵陽總算抬起頭,分給了封臣一點視線,“不小心……把戲服穿回來了。”一臉無辜。
封臣皺著眉在他旁邊坐下,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褲腰帶,“把這個脫掉,劇組帶回來的不幹淨,你想穿這一類服飾我們可以另外去買。”
“哦……”風宵陽的情緒下降了一個百分點。
他有些舍不得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褲子,起身去臥室裏換了。
封臣拿起那個葫蘆,在自己的掌心待了不到五秒鍾就突然發燙了,封臣丟都丟不及,風宵陽從臥室裏出來,看見他的動作,似乎又被逗樂了一點兒,他快步走過去,把葫蘆拿在手中,“你嚇到她了。”
“我?”封臣停止了往手上吹氣的動作,手掌心還一片火辣辣的。
風宵陽搖了搖手裏的葫蘆,“她是個羞澀的姑娘。”
封臣臭著臉,“……葫蘆還有性別?”
風宵陽點頭,“她害羞會發燙的。”
封臣:“……”
葫蘆在風宵陽的掌心動了一下,一團黑氣爭先恐後地從裏麵湧了出來,封臣本來條件反射地想要後退,但是目光留意到旁邊冷靜自若的風宵陽,他也不好意思這麼跌麵子了,也跟著鎮定地站在那裏,仿佛有鬼跑出來都不算什麼大事了。
黑氣湧出來之後,葫蘆就又恢複了原本普通的模樣。
“咕咕”的聲音從那團黑氣上散發出來,慢慢形成了一張臉,就是之前掛在孫義煒頭上,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那張臉,它的五官是錯亂且扭曲的,仿佛這樣的顯形也讓它受盡了痛苦。
風宵陽抬起手臂掩在臉前,“好可怕。”
黑團:“……”
封臣:“……”
黑團又掙紮了兩下,聲音嘶啞,“放……開……”總算成了句。
風宵陽講手放下來,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嗯,你隻有十分鍾的時間,講清楚你是怎麼利用孫義煒殺人的,你怎麼綁架了袁鶯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些散出來的怨氣是你的嗎?嗯,我對你的過去不感興趣,就不用說了。”
風宵陽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淡漠,讓人不自覺生出一種畏懼的心情。
封臣隨手拉了個小椅子過來坐下,神色淡淡地安靜做個看客。
黑團還在掙紮,一團黑氣,包括它的那張臉都變得不規則了起來,他想要發出尖嘯的聲音,奈何發出來之後就全部變成了嘶啞的低叫。
“你不能扣著我!你不能……那個姓孫的是活該……如果他不是自己生出了陰暗的心思,怎麼會……怎麼會被我上了身!啊!”黑團突然發出了一聲*(?)的尖叫,整張臉幾乎要裂成兩半。
風宵陽突然回頭問封臣:“那個孫義煒怎麼樣了?”
封臣做攤手狀,“他的傷一好就去警局了,雖然這次的事情被界定為靈異事件,但是就如這個鬼所說,跟孫義煒自己也脫不了關係,最後該定罪的肯定要定罪……說不定為了不將事情鬧得更大,所有罪責都歸在他身上。警局沒辦法向民眾說,我們定了一隻鬼的罪。”
風宵陽點頭,“嗯,被關到警局就好,這樣他們就不會發現孫義煒嘴裏的牙是被我敲掉的了。”
封臣的表情也跟著裂了一下。風宵陽真的不是天然黑?
風宵陽問完封臣,就繼續轉頭□□這隻醜鬼了。
“那個被你害死的人難道不無辜嗎?”風宵陽冷冷地責問他。
那隻鬼的臉又擠變形了一次,它嗬嗬地笑著,“那又怎麼樣……不過一條人命……”
風宵陽慢悠悠地抬起手,一張黃色符紙飛出去,準備無誤地貼在了那團黑氣上,‘刺啦’一聲,封臣似乎聽見了什麼東西迅速燃燒起來的聲音,下一秒那隻鬼嘶啞的叫聲就在客廳裏響了起來。
“啊……啊!你這該死的……”
風宵陽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隻是慢條斯理地收起了手指,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你也不過一條鬼命。”
封臣實在憋不住笑了一聲。
怪不得風宵陽是國師了,裝起來倒是像模像樣的。
風宵陽歪著頭打量了幾眼那隻變形的鬼,“沒我想象中厲害,沒意思。”說著他就又打開了葫蘆,搖一下,鬼就又被收進去了。那一瞬間封臣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那隻鬼從葫蘆裏傳來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