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
“嗯?”風宵陽一臉迷茫地抬起頭,封臣拿了一瓶果汁在他眼前晃了兩下,風宵陽條件反射地一把抓住果汁,“……我在想方石玉身上為什麼會有別人的味道。”
封臣輕咳一聲,“你這句話說得……有點引人遐想。”
“嗯?為什麼?這有什麼好遐想的?有人能在他身上那麼濃的味道,除非是那個人被什麼鬼給附身了。”風宵陽不解地說。
封臣正了正臉色,“就像之前劇組裏被附身的孫義煒一樣?”
風宵陽想了想說:“差不多是這樣吧。”“對了,我剛到煙湖酒店的第二天早上,有個男清潔工進了我的房間,他離開之後,我在房間的桌腳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黑色小突起。”
封臣的眉頭皺了起來,“……竊聽器?”明顯在這方麵他比風宵陽了解得多。
“竊聽器是什麼?”風宵陽在心底默默記下了這個新詞。
“一種高科技產品,外形小巧,但是可以輕易地黏在任何地方,達到竊聽的目的。”封臣冷聲說。
有人敢跑到風宵陽的房間裏去安裝竊聽器,膽子還不小啊,偏偏風宵陽也不懂這些玩意兒,才讓人鑽了空子。封臣不滿地擰眉。
“那個人想要竊聽我在房間裏發出的一切聲音?”風宵陽驚訝了一下,轉頭又自己嘀咕,怎麼說得像符咒一樣厲害……唔,不過沒關係,他有隔絕符!下次要是再遇見,他可以用隔絕符隔掉一切聲音傳入那個什麼竊聽器。
“酒店裏應該有監控錄像,查一下監控錄像就知道那個清潔工是什麼人了。”封臣冷靜地說。
煙湖酒店雖然不怎麼樣,但是設施還是比較完整的,那個人的確被監控錄像拍了下來,酒店工作人員將拍下來的幾段錄像都交給了封臣。張雪漫跟著在一邊圍觀,看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指著屏幕上有些佝僂的男人說:“這個人我認識!”
“你認識?”本來有些犯困的風宵陽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說的神經病是誰嗎?就是他!雖然……雖然他看起來比之前瘦小了不少,但是我一眼就能認出他!”張雪漫有些激動地說。雖然她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是看來這個所謂的神經病還是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風宵陽來了精神,他捏了捏手裏的果汁瓶,說:“我把人抓給你!”
封臣輕笑一聲,“你這就能把人抓住了?”
風宵陽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味道就夠了。”
封臣又失笑,不過他還是識相地沒有把‘你是狗鼻子嗎’這句話說出來。要是說出來了,風宵陽應該會……嗯,在心底默默地記一筆。
張雪漫愣愣地問:“現在就去抓人?就算你記得味道,也不一定能夠找到他在什麼位置吧?”
風宵陽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雪漫,“隻要你在這裏,那個男人就還會出現。”
張雪漫摸摸肩膀,“……我怎麼覺得瘮的慌?”
視頻關掉了,風宵陽從椅子上起來,說:“我們晚上在酒店休息一晚吧,明天方導應該就會醒了急著回劇組了。”
封臣摸了摸鼻子,淡淡說:“我覺得現在你可以去見見警察,如果有他們的配合,你會方便順利很多。”
“那我們去見警察,雪漫去房間休息吧。”風宵陽很快做了安排。
張雪漫不幹了,“不行不行,我這麼一個弱女子,你把我一個人留在房間裏,萬一那個神經病突然來了怎麼辦?”
風宵陽笑眯眯地說:“你明明昨天還說自己是女漢子。”
張雪漫噎了下,看了一眼封臣,又看了一眼風宵陽,擺擺手,“好好好,我舍己為人樂於奉獻大義犧牲,留給你們二人世界慢慢約會。再見……”
等張雪漫離開,風宵陽才轉頭對封臣說:“她身上有我給我的符紙,什麼事也不會出。”算是解釋了封臣的疑惑。
封臣卻仍舊衝他伸出了手。
風宵陽:“嗯?”
封臣有點兒醋意上頭,冷著一張臉問:“為什麼我沒有?”
風宵陽無比坦然地說:“你不是說你自己逮住什麼克什麼嗎?這麼硬的命,鬼見了你說不定都被嚇死了。”
封臣:“……”怎麼感覺心裏更不爽了呢?
風宵陽作為事故發生的當事人之一,很輕易地就見到了警察。d市的警察和容城還是有很大區別的。d市在北方,這邊的警察普遍都人高馬大的,最重要的是容城的警察普遍都得給封臣的麵子,所以在風宵陽麵前還是很好說話的,d市警察就不然了。
“小兄弟,你說你讓我們配合你抓一個人?”一個警察壓住了嗤笑的衝動,但是臉上的嘲笑味道還是不輕的。
且不說風宵陽的身份,就僅僅是他的外表和年齡,就讓人無法相信他的話了。更何況他一上來就讓警方配合他,風宵陽自己本人或許不覺得,但是警方卻覺得有點惱火,那是一種被普通人輕視了的惱火。這家夥憑什麼讓他們這些堂堂警察去配合他一個小演員?
雖然風宵陽以前貴為國師,但他根本不會擅長跟人打交道,封臣十分了解這一點,於是他伸手按住了風宵陽的肩,示意他退後。封臣那張臉明顯比風宵□□有威懾力多了。至少是從一個不靠譜的少年上升到了成年男人的等級上。
“你們可以派人去查一下煙湖酒店的監控錄像,這個男人我們有絕對懷疑的理由。方石玉也可以作證他的落水跟這個男人有關係。”封臣開口就直接上證據。要打動警方,顯然這樣的話更有說服力。
那個警察果然遲疑了一下,說:“這個倒是沒問題,隻要確定他是嫌疑犯,那麼我們會馬上實施抓捕。”
風宵陽從封臣背後探了個半個頭出來,補充說:“光靠你們抓不住他的。”
風宵陽這句話在警方看來無疑是在懷疑他們的能力了,那個警察頓時拉長了臉,怒聲問:“小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要是抓不住,難道你就能抓住了嗎?”
封臣捏了捏風宵陽的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這些人情世故既然風宵陽不懂,那就他來代替好了。
風宵陽卻也上前一步,跟封臣並肩,一臉嚴肅執拗地說:“我沒有看輕你們的意思。隻不過這次你們麵對的嫌疑犯是個不同尋常的人……”
“怎麼不同尋常了?”警察這下是真的衝他嗤笑了一聲,明顯沒將風宵陽的話聽在耳裏。
風宵陽搖搖頭,“我說再多你們也不會相信,不過等會兒你們就能親眼見證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張雪漫在酒店,劇組的人一個個都進了醫院,那個男人應該會很高興,自得地去找張雪漫了吧?
所以風宵陽根本不擔心找不到那個男人。
“親眼見證?見證什麼?”這幾個警察隻以為風宵陽腦子有點問題,說個話神神秘秘的,還交代不清楚。要不是看在他也算是受害者的份兒上,他們還真想先審一審眼前的人。
“很快的。”風宵陽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我請幾位警官吃午餐吧。”
幾個警察對視了兩眼,擺手推拒,“這不合規矩,還是算了吧。”
“這裏隻有煙湖酒店才能吃到東西,反正都要一起吃飯,幾位警官請吧。”封臣淡淡道。
封臣身上的氣勢沒有風宵陽外放得那麼厲害,但是封臣長了一張一看就覺得很厲害的臉,而且那種長期積威的壓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幾個警察心裏嘀咕著這位是什麼人,最後還是點點頭,跟著風宵陽一起去煙湖酒店的餐廳吃飯了。
服務生將菜端上桌,風宵陽又挑了之前在酒店吃早餐時坐的位置。
他透過窗戶指向外麵,像是在問那幾個警察,“前兩天,那個男人也許就是坐在這裏偷窺劇組的人。”
那幾個警察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就知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細想一下,那個男人是不是一邊在看著劇組的人,一邊計劃著怎麼殺掉他們呢?還真是有點可怕……
風宵陽用叉子叉了一口食物送進嘴裏,說了一句他認為很平常但聽在警察耳中更覺可怕的話,“因為這裏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啊……”
有個警察咳嗽了一聲,不滿地說:“別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風宵陽頭也不抬地繼續享用自己的食物,“……唔。他來了。”
“什麼?誰來了?”警察都被他弄得有點緊張起來了。
封臣問了一句,“你不給張雪漫打個電話?”
風宵陽掏出手機,“電話來了。”說完他就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張雪漫女高音似的尖叫,“風宵陽你大爺!你居然不來救我!我去,那個神經病過來了!”
“他應該還在你的門外吧?你聲音這麼大,說不定他嚇得馬上就破門而入了。”風宵陽放下筷子,推開椅子,起身,對封臣打了個手勢。
封臣也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跟著起身。
幾個警察一臉疑惑又一臉驚疑地看著他們。
張雪漫:“……”“他真的能破門而入?酒店的門不會這麼爛吧?”這一遍她就將聲音壓低了不少。
風宵陽想了三秒鍾,很認真地說:“被附了身之後力量會成倍增長,所以按理來說,他是可以直接破門而入的。”
張雪漫快要吐血了,“那你快來啊!你跟封總什麼時候過來啊?”
風宵陽:“馬上。”
風宵陽掛斷了電話,轉頭就迎上了那幾個警察的目光。
他們一臉的臥槽,目光裏滿滿地寫著‘我們難道不是在同一個世界嗎為什麼他的對話我們聽不懂’。
風宵陽也不在意他們怪異的目光,“要一起去嗎?”
“去幹什麼?”警察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問。
“去抓人。”
張雪漫上次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還是在演唱會結束的時候,被粉絲堵截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兒了,經紀人和助理掩護著她從後台走,保安和臨時調來的警察全部在現場前台維護歌迷們的安全,組織他們有條不紊地退場。
男人竟然找到了後台,他將他們堵在那裏,黑色帽子下的臉帶著說不出的邪惡色彩。她看見男人的雙眼發著紅色的光,隱隱約約,在打著白熾燈的樓道裏看不真切,那一瞬間讓人聯想到野獸。
張雪漫出奇的冷靜,但是她身邊的陳曦和助理嚇得尖叫了幾聲。
男人快步朝他們跑過來,這個時候保安聽見尖叫聲,拿著手電筒和電棍匆匆趕過來,口中還怒聲嗬斥著,“什麼人?!”
手電筒的燈光一晃,那個男人不見了。
對,不見了……
張雪漫靠在沙發上發呆,回想著之前的一幕幕。
房間外麵的男人穿著一身藍綠色的清潔服,頭上戴了雨衣帽,他在門外很奇怪地來回踱步,像是在焦躁於什麼東西。
酒店裏的樓道監控錄像慢慢地拍到,他的麵孔起了變化……
下一秒,這個人從錄像裏消失了。
電梯門悄無聲息地在這一樓打開,腳步落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看見了嗎?”風宵陽猝不及防地回頭,問那幾個跟在後頭的警察。
“看、看見什麼啊?”警察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
風宵陽伸手,後麵跟了一串尾巴,他們全部躲在樓道的拐角處,看上去有幾分喜感。
“還沒看見嗎?”風宵陽的聲音帶上了微微的不耐。
封臣在一邊說:“宵陽,他們看不見的,我也看不見。”封臣的臉上帶著無奈的笑。
風宵陽瞪了瞪眼,看了一眼那個趴在張雪漫門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身後的一幹人,從懷裏掏啊掏。封臣看著他的動作就知道他又要掏符紙出來了。其他的警察卻覺得他是在裝神弄鬼,神神秘秘地搞了這麼半天結果什麼也沒有,其實他是在耍他們?
其中一個警察猛地站起來正要斥責風宵陽妨礙公務,封臣突然一伸手直接將那個警察按了下去,“閉嘴,別說話。”
“你……”
說話間風宵陽已經將符紙掏了出來,“燃!”他手中的符紙飛了起來,警察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又懷疑著是不是什麼魔術造成的假象。
符紙在空中燃燒,很快化成飛灰,在空中湮滅,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是什麼意思?”警察們驚訝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們就發現了更令他們驚訝的事情。
他們明明剛才還看見走廊上什麼也沒有,可是現在他們卻看見走廊上有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似乎趴在一扇門上,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他們忍不住集體打了個冷顫,“這……這是什麼東西?”
風宵陽口氣淡薄,“鬼啊。”
警察:“……嗬嗬。”
“嗬嗬……你在開玩笑吧?”
風宵陽沒有再回答他們。鬼神這種東西,信則有之,不信則無。當然,像這樣的事實已經呈現在麵前了,他們也可以自我安慰是由於什麼光影投射的科學原因,造成了視覺上的幻覺。
“走吧。”封臣當然是要跟風宵陽共進退了。
他們拋下了身後的警察,沒有再遮掩自己的身形,直接走了出去,但是那個趴在門上的男人卻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一樣,頭也不回,依舊趴在門上,有些暴躁地撓著那扇門。
風宵陽下了評語,“好蠢。”
封臣輕咳一聲,“他看不見我們?”
風宵陽搖頭,“他在等我們走近,然後偷襲。”
“被鬼附身之後還能這麼聰明?”封臣驚訝。
“他不聰明,但是鬼聰明啊。”
封臣:“……”總覺得這句話好像哪裏不對。
他們終於完全走近了。
剩下的警察耐不住這樣的氣氛,也都跟著走了過來,走到後麵他們幾乎就是用跑的了。
風宵陽突然回頭盯著他們,“其實你們不用過去的,因為過去了也沒用,你們隻需要站在整條樓道的每個出口就好了。”
“他們能攔得住他?”封臣又問。
風宵陽點頭,“能的。”有符紙加持,怎麼可以不能?
風宵陽掏出了手機,“雪漫,打開門。”
“啊?你們來了?”張雪漫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從沙發上下來,穿鞋,走在地毯上……
風宵陽和封臣停在了距離男人最近的地方,同時那扇門被打開了,男人一時不察竟然摔了個狼狽的狗□□。
張雪漫被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她一抬頭就看見了風宵陽和封臣兩個人的身影,張雪漫心定了定,快步掠過地上摔倒的男人,風一般地跑到了風宵陽的身邊。
附在男人身上的東西跟他的身體還在磨合階段,四肢還稍稍有些不協調,不然也不會被張雪漫跑掉了。這一切都在風宵陽的料想之中,男人不敢動張雪漫,因為她身上有符,但是男人又帶著某種執念接近張雪漫,所以也不肯走。
“這個鬼是不是老糊塗了?”風宵陽摸著下巴問封臣,問出來的話估計可以氣死鬼了。
“嚇死我了。”張雪漫拍拍胸口,“之前雖然也經常遇見他,但是都沒這次嚇人,你沒來的時候我就聽見外麵的門上麵發出,那種……那種爪子撓著門的聲音,天哪簡直嚇死人,我還控製不住去腦補那些看過的電影,什麼喪屍圍城啊……什麼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