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了手中的權力,他是萬萬不能讓步。
一開口就搬出徐閣老壓過去,接著又用大義進行綁架。
“賈大人放心,本官心中有數。
知道什麼該幹,什麼不該幹!”
張思翰笑嗬嗬的回應道。
作為被貶官員,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徐閣老那邊,肯定沒有賈博說話有份量。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優勢,廣西巡撫本身就有很大的權力。
哪怕不插手軍務,在其他方麵也有很多事情,可以拿出來做文章。
到了巡撫這種層次的官員,已經進入了大虞的高層,人事任命是需要通過廷議。
隻要他自己不犯錯,誰也不能輕易把他拿下。
眼下他最需要的不是爭權奪利,而是先恢複廣西的官僚係統,盡快建立屬於自己的班底。
擁有官僚體係支持的巡撫,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小插曲結束,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隻要有人居中說和一下,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事情也就過去了。
偏偏這個台階就是不出現。
作為吃瓜群眾的李牧和景逸風,直接化身為幹飯狂魔,絲毫不理會兩人的窘迫。
粗鄙武夫,聽不懂文官的高端吵架,完全說的過去。
受緊張氣氛的影響,接風宴很快結束。
次日一大早,臨時巡撫衙門,就在廉州府掛牌成立。
為了讓衙門盡快恢複運轉,張思翰把自己的幕僚班子,直接塞入了衙門中。
暫代缺額的官員,處理長期積壓下來的政務。
預想中的挑刺沒有發生,對戰爭時期采取的各種特殊措施,巡撫衙門全部補發公文予以追認。
仿佛昨天的衝突,從來都沒發生過,完全沒有刁難的意思。
一拳打在棉花上,讓賈博很是煩躁。
前麵擊敗了叛軍,收複了大片的失地。
甭管出台了什麼政策,隻要同這扯上關係都屬於事從權宜,深究就是不顧大局。
坑都挖好了,怎奈對方根本不跳。
沒能給張思翰扣上不顧大局的帽子,讓他後續的計劃,根本沒法繼續展開。
等對方站穩了腳跟,再想要趕人就不容易了。
知道監軍心情不爽,李牧也沒往跟前湊。
一麵吃瓜看戲,一麵整軍備戰,同時還忙著組織人手搶收春糧。
……
“李指揮使,春糧收成如何?”
賈博關心的問道。
衛所兵的錢糧,主要是靠自籌。
廣西的情況特殊,才是朝廷劃撥錢糧,臨時供養這支軍隊。
後續的錢糧,朝廷依舊會提供,但這個數額難免會打折扣。
朝廷的平賊餉有限,能夠自籌一分是一分。
“非常糟糕!
本將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如此貧瘠的土地,畝產怕是不足一石。”
看著聯袂而來的巡撫和監軍,李牧故作惱怒的說道。
糧食產量低是必然的。
冬耕的時候,本來就有些誤時節。
為了趕時間,搶種更多的土地,肥料都沒有來得及用。
玩的就是廣種薄收,畝產自然低的可憐。
“畝產居然這麼低!”
張思翰臉色大變道。
早就聽說過廣西是苦寒之地,萬萬沒有想到,居然苦到這種地步。
如此低廉的糧食產量,對他這位巡撫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巡撫大人,何必大驚小怪。
嶺南自古都是苦寒之地,土地多是山地,糧食產量低下是正常的。
不過這麼一來,衛所的軍糧怕是自用都不夠,更不要說支援其他地方。
看來接下來,還是要靠朝廷從外麵調糧。
巡撫大人,軍糧本官去向朝廷要。
難民和戰犯的口糧,就要勞煩您來解決了!”
賈博幸災樂禍的說道。
在張思翰到任前,這些煩心事,全靠他去解決。
朝廷劃撥的賑災糧,根本就不夠用。
迫不得已之下,隻能虛報一些兵員數量,這才渡過了難關。
現在這些麻煩事,全部移交給了地方,就該張思翰這位巡撫負責。
“賈大人,你沒有組織差役征稅麼?”
張思翰發愁的問道。
向朝廷索要錢糧,可是一件苦差事。
連軍餉都敢克扣的官僚係統,賑災糧隻會被克扣的更厲害。
明麵上劃撥的是好米,到了地方上,就變成了糟糠。
如果不能從地方上籌集一部分糧食,全部依賴朝廷劃撥,那是真的會餓死人。
“巡撫大人,你不是開玩笑吧!
這些州府全是剛收複的,民眾們遭受了叛軍毒害,正處於最窘迫的時候。
你去下麵的村莊附近看看,草根樹皮還剩下多少。
民間都要餓死人了,本官豈會在這種時候趁火打劫。
早在去年的時候,本官就上奏朝廷,免去了廣西民眾三年的賦稅。”
聽了賈博的回答,張思翰被氣的差點兒破防。
早知道不能抱有期望,萬萬沒有想到,局麵比他預想中還糟糕。
能夠讓官員主動放棄征收,那隻能證明,民間真的沒有油水可榨。
看了一眼神遊天外的李牧,他果斷打消了從衛所中調糧的念頭。
直覺告訴他,如果提出這個過分要求,自己的巡撫就當到頭了。
“民生多艱啊!”
感慨一句之後,張思翰略顯為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