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張思翰的話,並沒有引起共鳴。
現在談收複桂林,還為時尚早。
這種看得見,摸不著的大餅,很難有吸引力。
包括戰役的策劃者,此戰要打到什麼地步,李牧心裏同樣沒底。
倘若對外給力,他們出兵攪亂叛軍的戰略部署後,在前線趁機大破叛軍,一舉覆滅白蓮教叛軍都是有可能的。
若是進展不順,直接撤回來強攻南寧、潯州等地區,也是一個選擇。
“多謝巡撫大人吉言!”
“出征!”
簡單的客套一句,景逸風躍馬而上,直接下令出征。
目送大軍離開後,李牧將視線收了回來。
受雨季影響,大戰爆發時間延後了三個月,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多了三個月時間的緩衝,他手中的兵力,又增加了兩個衛。
新招募的部隊,暫時沒有多少戰鬥力,但最早恢複的衛所,高強度的訓練大半年之後,已經具備了二三線部隊的水準。
其中的骨幹力量,自然是他李指揮使的家丁。
相比大戰爆發前,他麾下的家丁數量,已經從揚州時期的八百多人,逐步擴張到了兩千餘人。
按照這種速度膨脹下去,平叛大戰結束前,家丁數量突破三千,完全不是問題。
這樣私軍的力量,在大虞一眾武將中,已經是排名非常靠前的“軍頭”。
事實證明,無論文武權力一旦失去製衡,都會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明明李牧沒想幹什麼,還是本能的擴張私軍部隊。
以兩千私軍,直接控製了揚州營和三萬多廣西衛所部隊,加上擴編後的水師後,他手中的總兵力直接突破四萬大關。
沒有引起波瀾,除了外麵有更強的“軍頭”外,廣西的特殊情況,以及他勳貴子弟的身份,都發揮了重要作用。
一旦大戰結束,這種好日子就結束了。
尤其是他趁著戰亂,圈占了大量土地為軍田,更是犯了文官的忌諱。
哪怕巡撫張思翰極力保持克製,李牧還是敏銳的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惡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之前的忽悠穿了幫。讓這位廣西巡撫意識到,廣西的土地並沒有他之前看到的那麼貧瘠。
想要反悔,又擔心翻臉之後,發生不可預測之事。
且不說李牧在朝中勢力,光現在手中的兵力,都令他這位巡撫坐立難安。
偏偏現在是戰爭時期,重建廣西諸衛是大勢所趨,他不僅無法阻止李牧擴張軍事力量,還要全力幫李牧擴軍。
如此憋屈,心中難免生出怨恨。
在剛剛的送行儀式上,張思翰說出來的話,其實就有離間兩人關係的意思。
可惜他沒有預料到,李牧對首功並不沒有那麼上心,景逸風對他拋出的誘餌,同樣缺乏興趣。
兩人的仕途,現在基本上走到了階段性頂峰。
短期內再想要進步,除非是開疆擴土的大功,直接獲得朝廷封爵,不然就隻能慢慢熬資曆。
等到十幾二十年後,朝中左右都督退了下來,他們才有機會補位上去,成為勳貴集團利益代言人。
如此漫長的等待周期,中間的變數實在是太多。
景李兩家領頭人都是有兒子的,如果在這期間,他們的下一代成長起來,才是名正言順的家族繼承人。
隻要表現出令人信服的能力,在宗法製度下,李牧和景逸風根本沒有上位的機會。
別說主動參與競爭,哪怕沒有競爭對手,家族要推他上位,李牧也會主動拒絕。
京師固然繁華,但繁華的背後,同樣充斥著刀光劍影。
廣西確實偏僻了點兒,可正是因為地方偏僻,才能夠遠離朝堂上的紛爭。
說句不客氣的話,在這裏擁兵自重。
就算遭到了彈劾,皇帝都要懷疑彈劾的人,同他是否有私仇。
在固有的認知中,嶺南就是瘴氣彌漫的鬼地方。流放嶺南相當於丟了半條命,死亡率比和平年代的遼東都高。
官員們有機會,都忙著尋求外調。想要養活大軍都難,更別說擁兵自重。
“李指揮使,你在擔心景總兵此行?”
一旁的賈博開口詢問道。
孤軍深入敵後,本身就充滿了大凶險。如果李牧這個策劃者都沒有底氣,那麼麻煩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