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悄悄從偏門回到將軍府,換過衣服稍稍休息了會兒,便命人喚來張棟。
待張棟進來時子高起身抽出懸在床頭的寶劍,劍鋒止在張棟額前三寸,冷笑道:“別人都道是我鎮遠軍□□有方個個忠肝義膽,不曾想到我身邊就有人與外人串通一氣巴不得我死。”
張棟刷白了臉,不敢說話,更是不敢動彈。
“我問你,我一個月前就讓你在北門安插兩個自己人,務必不動聲色,你怎麼做的?”
“末將....疏忽了”
劍鋒又進一寸,子高冷冷道:“怎麼個疏忽法?”
“末將...多安排了幾個人”
又進一寸,直抵在張棟的額頭上,“繼續”
“末將......是前日才安插的”
“本將軍險些就要命喪黃泉,還不知道是死於誰手,接下來呢,你要怎麼做?拿著他們給你的好處來給我哭墳?”子高半沉著臉將劍順著鼻梁緩緩而下,轉了一轉又抵在張棟的喉結上,劍鋒順著皮膚微微顫動如蟬翼,“張棟,我待你不薄啊”
“是末將糊塗了,末將該死”
子高移了劍鋒,別開臉望著窗外,半晌,道:“你走吧”
‘“.......謝將軍”
張棟漸漸走遠,另有一衣帽相同且麵帶麵具的隨侍翻窗而入,跪地道:“將軍”
子高打開梨花木十錦格子下的抽屜,取出一包東西,扔進他懷裏,“去,務必不能引人注意,以後你就是張棟”
接過紙包,那人應道:“是,將軍”
“小心行事”
“謝將軍”,那人又是翻窗而去。
已是深秋,寒風乍起。
子高披了件衣服走至窗前,兩手撐著窗台,迎風散亂著青絲。
屋中的香爐裏焚的是幽蘭香,一室蘭花馨香沁人心脾,純淨而濃厚,卻掩住了心裏彌漫的血色。
上京的傍晚像是揭開了舞女的麵紗,妖嬈而多嬌,跨過靜河,就從書卷氣息卷進了一個世界的繁華。
章台路處處脂粉飄香車馬入流,最勝處,莫過於京城第一銷金處——春風閣。
韓子高剛一下車,眼尖的老鴇賽金花就笑容滿麵的迎了上去,忙道:“呦,韓將軍,好久不見呐,快請進請進”
一路上鶯鶯燕燕拋媚眼甩手帕,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賽金花替他擋去了大半庸脂俗粉,笑道:“我賽金花看人看了幾十年,從不會看錯,您哪就是天生的貴人命,得了空來照應一下我們小本生意,我呀就感恩戴德了,這些個姑娘我料定您是不會看上眼的,要不您也不會來找我賽媽媽是不是”
韓子高負著手笑道:“賽媽媽快別取笑我了”
“賽媽媽知道,一聽說你回來我們琴書啊誰都不肯見,天天就在屋裏盼著你,來來來”
繞過水橋回廊,韓子高隨賽金花一座三層抱廈,懸著幾十盞活信大燈籠,左右手邊是三四桌水酒坐著幾個歌女吹拉彈唱,樓梯前高矮參差的擺著數十盆半人高豔麗的紅紫蟹爪菊,左右各兩個半人高的大青花瓷瓶。
衛東搬完花擦著汗從花梯中直起身子,偶然撞上了韓子高的視線,擦汗的手停在了空中,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這世上,真的是有天姿國色。
韓子高生性喜奢華,一襲殷紅金線三爪鳳紋長衣,三顆南海黑夜明珠高束發,腰間懸著一枚上乘和田玉環,目如秋水,容貌俊美。
且此時的他,正當盛年,一身傲氣淩然逼人,叫人移不開視線。